苏小满的铅笔尖在素描本上顿了一下，指尖有点卡顿的感觉。
她看着草稿纸上顾昭被芥末呛到时歪嘴的表情，忍不住“哧”地笑出声，嘴角翘起一个调皮的弧度。
那是上周二早读课的事了。
她把自己的芥末三明治和顾昭的火腿三明治偷偷换了包。
教室里阳光暖暖的，翻书的声音像风吹过纸页。
校霸咬下第一口，眼睛瞬间瞪大，喉咙一抽一抽的，抓起水瓶猛灌了几口。
结果呛得鼻涕都出来了，水珠溅到课本上，映出他那张扭曲又搞笑的脸。
当时她躲在课本后面憋笑，连钢笔都戳歪了几个墨点，胸口全是憋笑带来的震动。
“小满，发什么呆呢？”前桌许婉清转过头来，头发扫过她的素描本，带着洗发水的味道，“画什么呢这么开心？”
苏小满迅速合上本子，铅笔在手里转了一圈：“没画啥，随便画画。”她看着许婉清手机上的学校论坛界面，突然想到什么，手指敲了敲桌子，“你最近看论坛吗？”
“当然看！”许婉清声音很兴奋，“昨天有人发了个食堂黑暗料理的照片，茄子炒草莓，现在热榜第三。”
苏小满摸着素描本边角的褶皱，手指摩擦着粗糙的纸边，心里已经开始打主意。
她昨晚整理了四个画面：顾昭举着空作业本在教室后排乱窜（作业被她藏在讲台抽屉）、在厕所门口捂着鼻子后退（她在隔间提前撒了风油精）、还有早上咬芥末三明治时的“歪嘴战神”表情。
这四格漫画用圆头马克笔画的，配文是“校霸的日常”，主角打了猫耳马赛克——不会被认出来，又能戳中大家的八卦点。
午休铃刚响，高二（3）班门口就炸开了锅。
程浩然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亮得刺眼：“老大！快看论坛！”
顾昭正趴桌上睡觉，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半截腰。
他不耐烦地抬头，结果程浩然直接把手机怼到他眼前。
屏幕上，第一格是个戴猫耳的男生咬三明治，五官皱成一团，旁边写着“今天的早餐好刺激”；第二格他在讲台上翻找，抽屉全拉开，写着“我的作业长翅膀了？”；第三格他在厕所门口捏鼻子，背景飘着“风油精味”的线；第四格他抱着课本蹲着，头顶冒问号，配文是“校霸的一天，怎么比数学题还难？”
顾昭眯着眼，脸慢慢绷紧。
他抢过程浩然的手机，指节捏得发白：“谁画的？”
“评论区说可能是高三的‘匿名画手’。”程浩然缩着脖子，肩膀抖个不停，“不过老大你这表情……挺逗的，我妈说像她养的加菲猫。”
“加菲猫？”顾昭太阳穴跳了跳，脑海里浮现出苏小满盯着他吃三明治时憋红的脸，想起她前几天鬼鬼祟祟往讲台走的样子，还有上周作业不见时她假装写题的模样——这些画面串在一起，他猛地站起来，外套甩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程浩然看着他泛红的耳朵，识趣地说：“我去买冰可乐……”
此时苏小满正缩在教室后排窗台边，手机屏幕映得她眼睛发亮。
论坛帖子已经从17楼涨到103楼，评论都在刷“太真实了！”“求更！”“蹲后续！”她划动评论区的手指发热，突然看到一条留言：“这校霸是不是顾昭？”她心跳漏了一拍，还是回了一句：“这位同学，建议你少抽点烟，多看点书。”
刚发送，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
她低头一看，那条评论已经被顶到最上面，点赞数蹭蹭往上涨。
苏小满咬着嘴唇憋笑，肩膀抖得厉害，连铅笔都掉地上了。
“苏小满。”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抬头，顾昭站在她面前，阴影把她整个人罩住。
他校服领口开了两颗扣子，喉结上下滚动，眉骨的疤显得更明显，阳光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怎么啦？”苏小满歪着头，指尖轻轻点了点桌上的草稿，“我只是路过论坛而已。”
顾昭盯着她看了几秒。
她的桌角粘着一块水果糖纸，是他今早给的橘子味，还有一点甜香。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睫毛扑闪得像小扇子——他想起昨晚在拳馆，她从门缝望进来的样子，眼神亮得能穿透人心。
“别太过分。”他说完转身，故意撞了下她的课桌，铅笔盒“哐当”掉在地上，惊飞了窗外一只麻雀。
苏小满弯腰捡铅笔，瞥见他裤脚沾着的草屑——是后巷拳馆外的狗尾巴草，带着露水气息。
她摸兜里的芥末包装纸，嘴角悄悄翘了起来。
当晚十点，顾昭坐在奶奶病房外，手机屏幕照亮了他的脸。
他查了所有相关帖子，IP显示是学校内网，但设备号被加密了。
他点开漫画原图，发现线条里藏着细碎的小太阳图案——和苏小满草稿本上画的一模一样。
“昭昭？”病房里传来奶奶的声音，他赶紧把手机塞进口袋，推门进去，换上温和的笑容：“奶奶，我给您带了南瓜粥。”
奶奶摸着他手腕上的绷带，皱起眉头：“又去打拳了？不是说过……”
“没打，”顾昭吹凉了粥，热气扑在掌心，“就是帮人搬了两箱矿泉水。”他看着床头的缴费单，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敲了两下——那个画漫画的人，明天他一定要找到。
窗外月光爬上窗台，手机突然亮起：“校霸的日常·第二弹预告：明天的早餐，会是草莓味吗？”
他盯着那条消息，喉结动了动，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第二天清晨，风里飘着桂花香，苏小满抱着素描本走进教室，发现顾昭的课桌抽屉里多了个粉色保温盒。
掀开盖子，里面是热腾腾的草莓松饼，香味扑鼻，旁边压着一张字迹歪扭的纸条：“今天的早餐，真的没芥末。”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