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教室还有粉笔灰的味道，空气里有点石灰味。
苏小满趴在桌上刷贴吧，手机冷光打在她鼻尖上，手指滑屏幕时有点凉，动作轻轻的。
她正准备去画室，突然弹出一条新帖——标题是“高二（3）班神秘画手？”配图是个模糊截图，像偷拍的草稿纸一角，隐约能看到手腕上的红绳，和她上周微博那张《同桌的红绳》男主角的一模一样。
她手一抖，手机差点砸脸上。
风扇嗡嗡响着，像是催她赶紧反应。
林潇潇就是这么干的，先放点线索引关注，再趁她不注意抢走成品。
她后颈汗毛都竖起来了，立刻翻出张子轩的微信，飞快打字：“轩哥！3楼那个红绳帖能删吗？”
半分钟后跳出语音，张子轩声音有点哑：“刚处理完，你这画手也太显眼了——那图是后门监控拍的，你上次画速写时袖口滑上去了吧？”顿了两秒又压低声音，“下次注意点，最近有人盯着你们班看。许婉清说之前看到人在走廊晃悠，手里还拿着素描本。”
苏小满咽了口口水，那种被孤立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咬着嘴唇回：“谢了轩哥，奶茶管够。”退出聊天界面时，微博推送跳出来，顾昭下午塞给她的插画大赛宣传单还在课本里夹着，边角已经捏皱了，纸边也起毛了。
与此同时，操场边的单杠下，顾昭蹲在台阶上看手机。
风吹过来，掀起他校服一角，有点凉。
张子轩刚发了个压缩包，标题是“苏小满微博账号核查”。
他点开主页，第一张图是教室后门的梧桐树——角度和那天他帮她捡画本时她看树影的角度一模一样。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屏幕上，斑驳光影里画面好像活了一样。
往下翻，一张歪歪扭扭的小熊涂鸦，配文写着：“某人说我画不圆小熊，我偏画个方的气他”；还有路灯下的侧影，睫毛像小扇子，旁边写着：“笨蛋昭昭，你低头看手机的样子，像在偷吃糖”。
他喉结动了动，耳尖慢慢热起来。
原来那天掉在地上的画纸不是偶然，原来她画本里的线条全是他的样子。
风刮大了些，他摸了摸兜里的画纸，忍不住笑了——原来不是他在观察她，是她早就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画进了青春里。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顾哥！”许婉清跑过来，马尾辫上的蝴蝶结一跳一跳，身上有洗发水的香味。
“你看我刚拍的！”她点开朋友圈，照片里是教学楼转角，有个模糊的身影猫着腰，素描本露出一半。
配文写着：“听说有个女生在校外跟踪我们顾哥哦～”
顾昭眯着眼看照片，那人穿着蓝白校服，脸被树影遮住了。
评论区突然跳出林潇潇的消息：“该不会是我们的转学生吧？”配图是苏小满上次撞到她时慌乱捡画本的照片。
“潇潇姐真会联想。”许婉清凑过去戳屏幕，“不过这素描本看着确实像……哎顾哥你去哪？”
顾昭没说话，把手机塞回裤兜，转身往教室走。
某个瞬间，夕阳穿过教学楼拐角，把两个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长。
路过花坛时，他听到转角传来苏小满的声音：“小雨，得想个办法。要是被她们坐实‘跟踪’，比赛报名……”
“我懂！”沈小雨压低声音但语气还是很冲，“注册个假账号，发王胖子的速写，就说神秘画手是他——王胖子那圆寸头，一看就是他的风格！”
顾昭停在灌木丛后，透过叶子缝隙看见苏小满咬着铅笔笑，眼睛弯成月牙，脸颊微微泛红。
“妙啊！再配文‘其实我一直在画校园可爱观察日记’，转移火力。”
“那必须的！”沈小雨噼里啪啦打字，“我这就发贴吧，说‘经热心同学指正，神秘画手另有其人’——对了，你那红绳图我帮你设仅粉丝可见了。”
天色暗下来，操场最后一丝光也被吞没了。
顾昭掏出手机，贴吧首页果然弹出新帖：《澄清！
神秘画手是高二（2）班王同学～附王胖子圆寸速写》。
配图里那个圆寸男生正在啃肉夹馍，嘴角沾着辣椒面，活脱脱一个移动饭桶。
他忍不住笑了，点了转发，顺便收藏了一下。
心想：这年头连蹭饭都能蹭出艺术感。
晚自习结束，教学楼的灯一盏接一盏灭了，窗外夜色渐浓，远处铃声的余音在走廊里回荡。
苏小满抱着画本往宿舍走，手机在兜里震动。
她点开私信，陌生账号发来一句：“你的画，我很喜欢。”没有头像，ID是乱码，但她知道是谁——整个明华中学，只有那个人会在看她画本时，指腹蹭过画中少年的眉骨。
她咬着嘴唇回：“谢谢，你喜欢哪一幅？”等了五分钟，跳出一个笑脸表情，是一只歪脑袋的小熊，圆滚滚的，和她说画不圆那只一模一样。
月光照进走廊，她把手机贴在胸口，心跳咚咚的。
低头收拾画本时，她瞥见课桌上躺着顾昭的练习册——他说要借笔记结果忘拿了。
封皮上写着“顾昭”，笔画遒劲，最后一竖拉得很长，像他骑车时扬起的衣角。
“明天早自习……”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老赵昨天拍桌子喊的话：“下周一早自习抽查作业！谁敢不写完！”顾昭的练习册才写了一半。
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嘴角慢慢翘起来——看来明天早上，某位校霸得求着她补作业了，还得请她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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