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他们想删评论,我们偏要刷屏
技术宅小哥一拍大腿,指着那条曲线,“这个IP段,是咱们之前重点监控的‘心灵灯塔’水军专用号段!但是你看它的流量曲线,从凌晨两点开始,不增反降,像是被……被自己人给掐了网线?”
话音未落,阿杰的加密通讯请求就弹了出来,带着火烧眉毛的紧急标志。
“小满姐!出事了!”阿杰的声音像是刚跑完八百米,“微博那边动手了!他们不是删热搜,这招太低级了。他们直接从后台釜底抽薪!”
屏幕上,阿杰共享过来的后台截图触目惊心。
#被涂鸦的真相#这个热搜词条下,那些凝聚了无数路人愤怒、感动与支持的高赞评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折叠”。
折叠,网络公关里最阴险的一招,它不删除你的声音,只是让你说的话,除了你自己,谁也看不见。
更骚的操作接踵而至。
几条一看就是提前写好剧本的“受害者家属控诉”帖,被精准地顶上了热评第一的位置。
帖子内容大同小异,用词煽情又恶毒,声泪俱下地控诉自家孩子参加了情绪盲盒画展后,就学着“S编号”里的案例自残,甚至配上了几张打着厚厚马赛克的、所谓“伤口”的照片。
评论区瞬间被引爆。
“卧槽!真的假的?诱导未成年人自残?这性质也太恶劣了吧!”
“我就说那个插画师一脸算计,吃人血馒头!”
“我的天,幸好我昨天没去,这哪是艺术展,这是邪教现场吧?”
刚刚才靠着“海报重生计划”扭转的舆论风向,在短短十分钟内,急转直下,甚至比之前被污蔑为“情绪煽动者”时还要凶险。
“妈的!”顾昭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水杯嗡嗡作响,“他们这是要往咱们身上泼洗不清的脏水!这比直接骂我们还狠!”
苏小满盯着屏幕上那些颠倒黑白的言论,眼底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闪过一丝冰冷的、近乎残忍的笑意。
“他们急了。”她轻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们发现堵不住我们的嘴,就开始动手堵所有人的嘴。这恰恰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她没有像一般人那样,立刻冲到微博上去发长文澄清,或者声嘶力竭地跟人对线。
那是匹夫之勇,是正中对方下怀。
她冷静地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开了一个只有五分钟的闪电短会。
“现在,我们面临两个问题,”苏小满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对方在污染我们的评论区,试图定义我们是‘邪恶’的。第二,他们想把所有支持我们的人,打成‘被洗脑的疯子’。”
“那我们怎么办?发律师函?报警?”技术小哥问。
“不,”苏小M满摇了摇头,“他们用谎言构建了一个信息茧房,我们硬冲是冲不破的。我们要做的,是绕开它,在旁边,用真实,构建一个更大的世界。”
她的目光扫过电脑上一个被加密的文件夹,里面存放着三百个“S编号”投稿者的所有原始资料。
“阿杰,立刻筛选出近三日所有投稿私信里,明确表示愿意在必要时刻公开身份、为展览发声的投稿者名单。”
“筛选出来了,一共一百二十位。”阿杰的手速快得像在弹钢琴。
“很好。”苏小满嘴角微扬,“现在,启动B计划——‘百人共评行动’。”
她看向林潇潇,“潇潇,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去私信联系这一百二十位朋友,邀请他们参与一个活动。凌晨两点,所有人同步发布一条微博。”
“发什么?”林潇潇的眼神坚定,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实习生。
“什么都别提,”苏小满的指令清晰得像手术刀,“不提展览,不@我,甚至不用带任何相关话题。就只写一句话,一句每个人最真实的感受,格式就用‘我在_______,感到过孤独’,然后配一张最日常的照片,比如书桌的一角,校服的袖口,回家的路灯。”
“这……这能行吗?这跟咱们的反击有什么关系?”李然学长有些不解。
“太有关系了。”苏小-满解释道,“对方的策略是‘集中打击’,把所有和我们相关的言论都框定在一个‘战场’里,然后用权限和水军淹死我们。而我们的策略,是‘去中心化’。一百二十个人,在一百二十个不同的坐标,用最私人的方式,讲述同一个主题——孤独。系统无法将这些‘非关联账号’的‘日常牢骚’判定为攻击信息,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它们全部精准折叠。”
“我明白了,”林潇潇立刻领悟了苏小满的意图,“这不是一次反击,这是一次无声的共鸣。我们不去辩解,我们只是告诉所有人,那些被他们污蔑为‘极端案例’的感受,其实普遍存在于每一个普通人身上。”
她立刻投入工作,一条条地发送私信。
她没有用冰冷的通知口吻,而是用上了自己心理咨询的专业话术,温柔地安抚着每一个参与者的情绪。
“你好,我是S00。这并不是一次曝光,也不是一场战斗,这只是你,终于有机会,为那个曾经孤独的自己,轻轻说一句话。”
另一边,陈知遥的天才大脑再次派上了用场。
她主动请缨:“小满姐,文字的力量是分散的,我可以把它汇聚起来。”
她通宵未眠,将这一百二十句话做成了动态字幕,嵌入到一段她自己用软件弹奏的、没有版权的钢琴曲视频里。
视频画面很简单,就是一片纯黑的背景,只有那些白色的字,像星星一样,一句句地浮现,又一句句地消失。
她给这个视频取了一个无比朴素,却直击人心的标题——《普通人今天也活着》。
清晨六点,城市苏醒。
就在无数人点开微博,准备对#插画师诱导未成年人自残#这个话题义愤填膺地口诛笔伐时,一个奇怪的视频,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算法推荐到了他们的首页“城市温度”栏目。
视频里没有激烈的情绪,没有狗血的反转,只有安静的钢琴曲,和一句句平静到令人心碎的文字。
【我在全班的哄堂大笑里,感到过孤独。】(配图:一张写满红叉的数学卷子)
【我在父母说‘都是为你好’时,感到过孤独。】(配图:一扇紧闭的房门)
【我在挤满人的地铁车厢里,感到过孤独。】(配-图:车窗玻璃上倒映出的一张疲惫的脸)
一开始,人们只是好奇地点开。
一分钟后,评论区开始出现第一批留言:“第一句就给我干破防了,这不就是我同桌吗?”
三分钟后,转发量开始爆炸式增长:“这不是煽动,这特么是我的监控录像!”
五分钟后,视频彻底引爆全网。
无数正在上班上学路上的普通人,戴着耳机,看着手机屏幕,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因为内容“过于平静且真实”,算法无法判定其为煽动或对立信息,反而因为高互动率和完播率,将它推送给了更多的人。
更关键的是,那些被折叠的、支持苏小满的原评论,因为这个视频带来的巨大新流量,被无数“路人”重新“捞”了起来,再次浮现在热搜广场。
敌人的信息茧房,被撕开了一道温柔而决绝的口子。
展览车内,数据白板上的曲线陡然拉升,红色的峰值像一把利剑,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苏小满安静地看着这一切,手机轻轻震动。
是林潇潇发来的一条私信,只有四个字:“S00已登录。”
苏小满点开林潇潇的微博主页,那条曾经在“心灵灯塔”指导下写下的、卑微到尘埃里的“我需要被优化”,已经被她亲手编辑成了一行崭新的字:
“我需要被听见。”
窗外,城市的第一班公交车缓缓驶过。
车身上,那张被顾昭和兄弟们涂鸦过的海报依旧贴着。
清晨的阳光恰好照在“情绪煽动者”那五个字外面的巨大手绘引号上,像一道裂开的光,充满了讽刺,也充满了希望。
胜利的喜悦在团队中弥漫。
就在这时,阿杰的头像再次闪烁起来,这次没有紧急标志,只有一条孤零零的链接。
苏小满点开链接,页面跳转到一个极其专业的商业信息查询平台。
屏幕中央,是一份刚刚提交、正在公示期的商标注册申请。
申请的商标名称,赫然是三个字——
情绪盲盒。
申请人是一家她从未听说过的文化发展公司,但当她用鼠标向下滑动,看到“公司法人代表”那一栏里“张博文”的名字时,车内刚刚升腾起的热烈气氛,瞬间凝固。
苏小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顾昭察觉到她的异样,凑过来低声问:“怎么了?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苏小满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屏幕,仿佛看到了那张藏在幕后、贪婪而伪善的脸。
她轻轻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他们不是想让我们闭嘴。”
“那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想把我们的心,”苏小满一字一顿,指尖在“情绪盲盒”四个字上重重划过,“明码标价地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