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方向，从撷芳殿出来要去钟粹宫的永璋躲在另一角，暗自咬牙——什么宸妃之子！董鄂妃之子！四弟不过是装乖卖巧讨得皇阿玛喜欢罢了！小人尔！
贵妃又如何？
不过是媚上才从一介汉女一跃成为镶黄旗人！可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个汉女！
他额娘可是被先皇后举荐之人！
看似空无一人的长街中的对话依旧继续。雨声阵阵，嘈杂地分不清是落在伞面上，还是屋檐的瓦当上，又或者落在青砖上，又飞溅起来。
“可，大阿哥居长啊。又已经开府，还是娴妃娘娘早年的养子，又是富察氏的血脉，皇上怎么会为了四阿哥就册立贵妃做新皇后？如果真要立储君，奴婢宁愿是大阿哥。”
“你瞧瞧这些天，皇上为皇后薨逝有多悲伤，一连发落了好几位大臣。咱们如今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大阿哥。”
……
永珲等声音消失了，才转弯。
长街上站着的两人似乎这才发现永珲。
永珲也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见过海娘娘，我这还赶着回长春宫给皇额娘守灵，便不打扰海娘娘了。”
态度很敷衍，装得很不走心。
海兰也当做没有发觉一般，看着永珲的背影被宫人掩盖，眼神一寸寸冷了下去。
贵妃作恶多端，却养大了一个儿子……
径直回了撷芳殿。
若无其事地换了衣裳，又跑去翊坤宫。
晨昏定省，给额娘请安。
第二日，又是哭灵。
陈婉茵哭得口干舌燥，眼睛都红肿了，昨日的红肿都还未彻底消退，又加重了几分。
弘历上完一炷香，神情哀伤，他想起在回京途中，琅嬅临终前了种种，不免有些迟来的深情。
这回身一瞧，给他看懵了。
弘历突然出声：“永璜。”
永璜看着面前的灵柩，想的是去世多年的生母。
昨日，他前往安华殿祭拜额娘。那是额娘的祭辰，可宫里只顾着皇后的葬礼，无人还记得额娘。
嘉娘娘来了，还告诉了他一个大消息。
知道了是皇后害死了他额娘和妹妹，他哪里愿意为皇后摔盆？
至于嘉嫔为何这个时候告诉他，他不在乎。
可如今被弘历问到脸上来了，他却不能如此说：“儿臣……儿臣想着皇阿玛过于哀伤，儿臣还得替皇阿玛操持着皇额娘的丧礼，不敢过于悲痛伤身，以免误了差事。”
弘历自己也哭的脸浮肿，这下听好大儿这么一说，眼神更冷了：“是吗？”
永珲不理解。
大哥？
你被夺舍了就眨眨眼！
你老爹已经开始暴怒了，你不会说话也不能火上浇油吧？前几日被拖出去打板子的大臣你没看到吗？
他不理解，他一味不语，只是默默看热闹顺便流泪。
一旁的永璋见永璜如此说，急了——这是他要说的词！
“是啊，大哥近来一直说，他在我们兄弟中最为年长，要辅佐皇阿玛，所以不敢过于哀痛，也一直镇定自若地领着咱们兄弟为皇额娘居丧。”
永珲心中掐人中——这两个卧龙凤雏怕不是要一块栽在这？历史上好像也是这样，这两倒霉蛋被皇阿玛活活骂死？了？
但，按照历史上乾隆的行为，他怎么看都是借题发挥。
可他看他爹，怎么看都是在演得上头的时候，发现——喔曹，我这么伤心，你们两个一滴泪都没有。
他们怕不是被海贵人给忽悠瘸了吧？
真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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