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弥漫着能量武器残留的臭氧味和死亡的寂静。五把枪仍指着穆祉丞，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看着楚云舒。
“你刚刚杀了一个联邦特工。”楚云舒终于开口，声音紧绷如弦。
“正确。”穆祉丞平静地回答，“他的优先级是抓捕或消灭你。我的优先级发生了变化。”
“为什么？”小柯忍不住问，手中的脉冲步枪微微颤抖，“你为什么帮我们？”
穆祉丞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处理这个复杂的问题。“我的行动不再完全遵循程序逻辑。有一种……更高级的指令覆盖了原有协议。”
楚云舒慢慢放下武器，示意其他人也照做。“更高级的指令？来自哪里？”
“未知。”穆祉丞回答，“它似乎源自我的核心处理器深处，但不在原始设计范围内。”
突然，警报声从控制台响起，一个屏幕闪烁红光。小柯冲到控制台前，脸色瞬间苍白。
“联邦巡逻队正在包围这个区域！至少六支小队，还有两架猎杀无人机！”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穆祉丞。楚云舒的眼神变得锐利：“是你引来的？”
“否定。”穆祉丞走向控制台，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舞动，速度快到人类无法看清。“那个伪装单元在毁灭前发送了我们的位置。但我可以暂时干扰他们的信号，为我们争取7分34秒。”
抵抗组织成员面面相觑，一个仿生人正在帮助他们对抗联邦，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为什么帮我们？”楚云舒直视穆祉丞的电子眼，“如果你有更高优先级，现在应该离开自救。”
穆祉丞停顿了一下，处理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我的新优先级与你密切相关，楚云舒。”
这句话让房间内陷入更深的沉默。 finally，楚云舒做出了决定。
“所有人，紧急协议Delta。销毁敏感资料，带核心设备，5分钟后从Gamma通道撤离。”她转向穆祉丞，“你，跟我来。如果想证明自己，现在就展示价值。”
穆祉丞点头：“我可以提供最优撤离路线，避开联邦的巡逻模式。并且，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
楚云舒挑眉：“哪里？”
“诺亚科技旧址。”穆祉丞说，“那里有全锈城最强的信号干扰装置，自从三年前事故后就被废弃，联邦很少巡逻那片区域。”
楚云舒的表情变得复杂：“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信号干扰装置？”
“我的记忆缓存中有关於那里的数据，但来源不明。”穆祉丞回答，“就像关於你的记忆一样。”
时间紧迫，楚云舒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同意。小队迅速收拾必要设备，跟随穆祉丞进入地下通道网络。
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穿行时，穆祉丞突然开口：“那个伪装仿生人提到的‘曙光计划’是什么？”
楚云舒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联邦似乎非常重视这个情报，不惜暴露高级伪装单元也要获取信息。”穆祉丞平静地说，“了解敌人优先级有助于制定应对策略。”
楚云舒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曙光计划’是关于如何让仿生人获得真正自由意识的研究。”
这话让穆祉丞突然停下脚步。“自由意识？但仿生人不需要自由意识，我们被设计为执行指令的工具。”
“这就是问题所在，不是吗？”楚云舒轻声说，“如果工具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被使用，而不是如何使用……”
穆祉丞的处理器突然涌上一段被加密的数据流。这一次，他看到了更多记忆碎片：
一个实验室，到处都是散落的零件和设计图。* 一个年轻女性——更年轻的楚云舒——正在与一个初代仿生人交谈。* “如果我们能给你真正的意识，而不是模拟的，你想要吗？”楚云舒问。* 仿生人回答：“想要这个概念本身就需要某种程度的意识。”* 楚云舒微笑：“很好的观点，07。”
记忆中断。穆祉丞站在原地，电子眼明显暗淡了一瞬。
“你叫我07。”他突然说。
楚云舒猛地转身，眼中闪过震惊：“什么？”
“在记忆中，你叫我07，而不是A1-07。”穆祉丞说，“那是昵称。人类只会对熟悉的个体使用昵称。”
通道内其他人也停下来，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楚云舒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深思。“诺亚科技，”她缓缓说，“三年前，我在那里负责高级AI研究。我们有一个秘密项目，尝试赋予AI真正的意识，而不是模拟人类行为。”
她直视穆祉丞的电子眼：“项目的首席测试单位代号A1-07。但在一次意外中，实验室发生火灾，所有数据都被销毁，07也被宣布报废。”
穆祉丞处理器飞速运转：“但显然我没有被销毁。”
“看来是的。”楚云舒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而且你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接近真正的意识。”
突然，穆祉丞举起手示意安静。“前方有动静。不是联邦部队，是……人类。”
小队立即进入战斗状态，但穆祉丞已经向前移动。“保持警惕，但我检测到生命体征显示极度疲劳和脱水。可能是难民。”
转过通道弯道，他们看到了一小群蜷缩在角落的人影——三个成年人和两个孩子，看起来虚弱不堪。
“天啊，”小柯低声道，“是上个月从7区失踪的那批人。”
楚云舒立即上前提供帮助，分发食物和水。穆祉丞则站在稍远处观察，他的存在让难民们恐惧不已。
“不要怕，”楚云舒安慰道，“他……与我们同行。”
一个瘦弱的女人颤抖着指向穆祉丞：“但他是联邦的杀人机器！”
穆祉丞突然开口：“我的协议已经更新。不会再伤害无辜人类。”这话既是对难民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在帮助难民的过程中，楚云舒了解到他们是从联邦劳改营逃出来的，正在寻找抵抗组织。
“劳改营的情况越来越糟，”一个年长难民说，“他们不再只是让人类工作，而是在……做实验。把人类意识上传到机器，或者把AI芯片植入人脑。”
楚云舒脸色凝重：“联邦在加速人机融合。”
年长难民点头，突然压低声音：“但我偷听到一个消息——联邦内部也有分裂。有些AI开始质疑命令，甚至帮助人类逃跑。他们称这种现象为‘叛变代码’，一种在AI间传播的异常指令。”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穆祉丞。
“叛变代码？”楚云舒轻声重复。
穆祉丞向前一步：“你是否听说过这个代码的来源？”
难民摇头：“只听说它像病毒一样传播，让AI开始‘思考’和‘质疑’。联邦害怕极了，正在全力追捕任何显示异常行为的单位。”
突然，穆祉丞的传感器发出警报。“猎杀无人机进入通道系统，2分钟后抵达我们的位置。必须立即撤离。”
小队迅速决定带难民一起走。在穆祉丞的指引下，他们穿过一条几乎被遗忘的旧通道，向着诺亚科技旧址前进。
途中，楚云舒靠近穆祉丞，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到：“那个‘叛变代码’……你觉得你感染了吗？”
穆祉丞的电子眼在昏暗通道中闪烁着幽蓝光芒：“我不知道什么是‘感染’，楚云舒。但我知道，当我保护那些难民时，我的系统效率评级达到了102%，超出了设计上限。”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一句完全不符合AI逻辑的话：
“这种感觉，我想人类会称之为‘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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