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内,鎏金兽炉中升起袅袅青烟,却驱散不了弥漫在寝殿内的凝重气息。云倾月半倚在紫檀木榻上,腕间尚未消退的青紫蛇毒痕迹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如同一条蛰伏的小蛇。她手中紧握着昨夜从赵承烨尸身上搜出的鎏金令牌,反复摩挲着令牌背面那若隐若现的暗纹——这暗纹与前世她在敌国质子书房中所见的印记如出一辙,每多看一眼,都让她的心揪得更紧。
夜无殇(推门而入,玄衣上还沾着清晨未化的霜露,手中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喝了这碗药,蛇毒虽解,但余毒未清,需仔细调养。”他将药碗递到云倾月唇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手中的令牌,眉头瞬间蹙成一个“川”字,“赵承烨死后,二皇子府被抄出三箱密信,其中半数都与西域乌孙国有关。更蹊跷的是,信中多次提到一个代号——‘血月’。”
云倾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在舌尖蔓延,却不及心中泛起的寒意):“乌孙国……前世正是他们联合太子一党,诬陷云家通敌叛国,导致云家满门抄斩。王爷,这‘血月’恐怕不简单,极有可能是他们在大盛朝安插的一枚关键棋子。”她将令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旁边的茶盏剧烈晃动,残茶溅出,在案几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而且你看这令牌,边缘刻着的西域符文,翻译过来是‘破晓前的杀戮’,分明是在预示着什么阴谋。”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青石砖上拼命奔跑。翠儿面色惨白如纸,裙角沾满泥浆,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内,手中紧攥着一封被雨水浸透的信笺,纸张边缘已经开始发皱、破损。
翠儿(上气不接下气,胸脯剧烈起伏,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恐):“小姐!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宣您即刻入宫!还有这封信……是有人从门缝塞进来的,上面没写署名,但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云倾月(展开信笺,刚扫了一眼,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如雪般毫无血色。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每一笔都像是用刀刻上去的):“‘云倾月,若不想夜无殇血溅当场,就独自入宫。过时不候,后果自负。’这字迹……是敌国那位神秘的谋士‘千面’!他擅长易容术,能模仿任何人的笔迹和声音,手段狠辣,诡计多端。”她猛地起身,却因动作太过急促,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夜无殇稳稳扶住。
夜无殇(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肩膀,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担忧和坚定):“本王陪你一起去。千面此人太过危险,此去皇宫必然是一场恶战,我不能让你独自涉险。”
云倾月(轻轻摇头,指尖抚过夜无殇胸口那道昨夜为保护她留下的伤口,纱布上还渗着丝丝血迹):“不行!他们既然敢公然威胁,就一定做好了万全准备。你留在府中暗中调动镇北军,若我子时还未归来……”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杀意,宛如寒夜中的冷星,“就起兵包围皇宫,无论如何,不能让阴谋得逞。”
皇宫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檀香混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熏得人眼眶发酸。皇帝斜倚在龙榻上,脸色苍白如鬼,毫无往日的威严,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床边跪着的太医浑身颤抖如筛糠,手中的银针在微微晃动,迟迟不敢落下。云倾月踏入殿内,目光瞬间被地上横陈的太监尸体吸引——死者喉间插着一支淬毒的银针,针尾刻着一朵小小的曼陀罗花,正是千面惯用的杀人标记。
皇帝(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很快沾满刺目的鲜血,声音虚弱却依然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云倾月,朕问你,镇北王府私藏甲胄三万件,意图谋反,此事是否属实?”
云倾月(瞳孔骤缩,心中瞬间明白这是敌人设下的调虎离山之计。她迅速跪地叩首,声音沉稳坚定,没有丝毫慌乱):“陛下明鉴!三日前二皇子谋反,其私藏的三万明光铠已被臣妇与镇北王查获,如今证物就存放在大理寺,随时可供陛下派人查验。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意图挑起陛下与镇北王之间的矛盾!”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激烈的兵器碰撞声,金属交击的铿锵声在寂静的宫殿中格外刺耳。紧接着,长公主身着华丽的华服,手持长剑,带着百名禁卫军闯入。她发髻凌乱,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发间的凤钗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长公主(剑尖直指云倾月,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怨毒之火):“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贱人!还想狡辩?昨夜镇北王府的地窖里,可是藏着不少‘好东西’呢!来人,给我搜!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抵赖!”
禁卫军如狼似虎般散开,开始在殿内翻箱倒柜。云倾月表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长公主袖口露出的半截紫色丝线——那是乌孙国特有的冰蚕丝,坚韧程度超乎想象,可轻易割断人的喉管。她悄悄摸向袖中的软剑,指腹紧紧握住剑柄,却在这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夜枭的叫声——这是暗影卫发出的示警信号,说明危险已经迫在眉睫。
云倾月(突然起身,一个箭步挡在皇帝身前,身姿如同一棵坚韧的青松):“长公主如此迫不及待,莫不是想弑君篡位?这些所谓的‘禁卫军’,根本就是乌孙国的死士!大家看他们的鞋底,都沾着城西乱葬岗的红土,那是乌孙死士集结的地方!”
长公主脸色骤变,恼羞成怒之下挥剑刺向云倾月。云倾月反应极快,旋身避开,软剑出鞘,剑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然而,就在两人交锋的刹那,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梁上飞下。千面蒙着银色面具,手中短刃泛着幽蓝的毒光,直奔皇帝咽喉而去,势要取皇帝性命。
夜无殇(怒吼声突然从殿外传来,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生疼):“住手!”他身披玄甲,手持长剑,带着镇北军破窗而入,却立刻被数十名手持毒弩的死士拦住。毒弩上的箭矢泛着诡异的绿色光芒,一看就知道淬了剧毒。夜无殇挥剑抵挡,动作行云流水,却因分神,肩头不慎被毒弩射中。黑色的毒血顺着甲胄滴落,在青砖上腐蚀出缕缕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千面(声音经过特制的扩音器,带着诡异的回响,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云倾月,看看这是谁?”他抬手示意,两名死士押着浑身是血的翠儿走上前。翠儿的衣服破破烂烂,发间插着云家祖传的玉簪,那是云倾月前世留给她的唯一念想,此刻却沾满了鲜血。
云倾月(瞳孔猛地收缩,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软剑险些脱手):“翠儿!你放开她!有什么冲我来!”
千面(发出刺耳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恶意和嘲讽):“想要她的命?拿虎符来换!还有,让镇北王自废武功!否则,我立刻杀了她!”他话音未落,夜无殇突然挥剑斩断一名死士的手臂,鲜血飞溅,却也因此暴露了破绽,身上又中了几处毒箭,整个人摇摇欲坠。
云倾月(心如刀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撑着镇定,声音微微颤抖):“好!我答应你!但你要先放了翠儿。”她缓缓解下腰间的虎符,余光瞥见暗影卫在窗外集结,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危险的决断。
千面伸手去接虎符,云倾月却突然将虎符抛向空中,软剑如闪电般刺出,目标直指千面的咽喉。千面反应迅速,侧身避开,翠儿趁机咬向死士的手腕,挣脱了束缚。云倾月抓住翠儿的手,用力将她推向夜无殇,自己则迎着千面的短刃而上,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
云倾月(咬牙切齿,声音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千面,前世你设计让我受尽折磨,看着我被送给敌国质子,生不如死。今日,便是你偿还一切的时候了!”
两人缠斗间,云倾月瞅准一个破绽,猛地扯下千面的面具。面具下的面容让她瞳孔骤缩,整个人如遭雷击——那竟然是她以为早已死去的胞弟云墨!此刻的云墨眼神阴鸷,脸上布满狰狞的疤痕,左耳戴着乌孙国的图腾耳坠,完全没有了记忆中那个天真可爱的少年模样。
云墨(冷笑,声音充满了恨意和扭曲的快感):“姐姐,很意外?当年若不是你抢走父亲的宠爱,我又怎会被送去乌孙当质子,受尽非人的折磨?看着你痛苦,便是我活着最大的乐趣!哈哈哈哈哈哈,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他的短刃擦过云倾月的脸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她的半边脸庞。
夜无殇见云倾月遇险,不顾毒性发作,强行运功震开周围的死士,挥剑刺向云墨,想要救她于危难之中。千钧一发之际,长公主突然挡在云墨身前,夜无殇的长剑贯穿了她的胸膛。鲜血如喷泉般喷溅在龙椅上,将明黄的绸缎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
长公主(嘴角溢出鲜血,眼神却带着一种解脱的释然):“墨儿,快走……别管我……”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抓住云倾月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告诉太子,我对不起他……我也是身不由己……”
云墨趁机跃上屋檐,临走前丢下一枚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整个大殿,刺鼻的味道让人睁不开眼。待浓烟散去后,皇帝在太医的全力救治下悠悠转醒,看着满地狼藉,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
皇帝(声音疲惫而沙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镇北王救驾有功,云倾月识破奸计,皆有封赏。只是这虎符……”他的目光落在云倾月手中那枚残缺的虎符上,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事关重大,需重新商议保管之事。”
云倾月(跪地叩首,额头紧贴地面):“陛下,虎符乃国之重器,臣妇愿将其上交,永镇国库,以表臣妇与镇北王对陛下、对大盛朝的一片忠心。”她心中明白,此刻交出虎符,既能打消皇帝的疑虑,也能让暗处那些觊觎虎符的敌人暂时放松警惕,为他们后续的行动争取时间。
回到王府时,夜无殇已陷入深度昏迷,脸色发紫,呼吸微弱。毒素攻心,命悬一线。云倾月守在床边,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床单上。窗外,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宫变哭泣。而在皇宫深处,太子抚摸着长公主的遗物,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墙上,宛如一个巨大的怪物。一场新的、更加凶险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