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操场边的单杠被晒得发烫，无妄吊着晃悠两圈，看见季时忆蹲在沙坑边发呆。他跑过去，凉鞋踩进沙子里发出咯吱响，影子把季时忆圈在里面：“又在数沙子粒？学霸的脑子是不是都长歪了，放着课间十分钟不玩，跟堆破沙子较什么劲。”
季时忆抬头，手里捏着块碎镜片，正对着太阳晃。光斑落在无妄胳膊上，像只跳来跳去的小虫子。无妄伸手去抓，被他偏头躲开，镜片反射的光突然移到他脸上，晃得他眯起眼。
“行啊季时忆，学会偷袭了。”无妄笑着扑过去抢镜片，两人在沙坑里滚作一团，校服后背沾了层黄沙沙。等季时忆坐起来时，看见无妄正拍着他后背的沙子，手指在他头发里揪出片枯树叶：“你这脑袋是垃圾桶吗？走到哪都能沾点破烂。”
上课铃响时，无妄拽着他往教室跑，路过花坛时突然停下，从冬青丛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早上捡的，看你铅笔盒里的橡皮都快成渣了。”是块新的水果橡皮，包装上画着啃了一半的苹果，“别跟我客气，我妈给我买了两块，这块闻着像烂苹果，给你正好。”
季时忆捏着橡皮，闻到淡淡的苹果香。无妄已经冲进教室，留给他个晃动的背影，书包上挂着的奥特曼挂件撞在门框上，发出叮当响。
数学测验的最后十分钟，无妄盯着最后一道大题咬铅笔，余光瞥见季时忆已经在检查试卷。他用胳膊肘撞过去，压低声音：“最后一题，提示个思路。别装没听见，上次你被张老师罚抄课文，是谁帮你把作业本混在作业堆最底下的？”
季时忆没动，只是用铅笔在草稿纸边缘画了个简易的线段图，比例标的清清楚楚。无妄眼睛一亮，刚要动笔，突然看见监考老师走过来，赶紧用课本盖住草稿纸，嘴里嘟囔：“谢了啊，回头请你喝冰汽水，橘子味的，跟你那破糖一个味儿。”
放学时暴雨突至，无妄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罩在两人头上，拉着季时忆往巷口跑。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脖子，凉丝丝的。“你家那破伞早该扔了，”无妄踩着水洼大笑，“上次借你用，还回来时伞骨断了两根，你是不是拿它去打架了？”
季时忆没说话，只是把头上的外套往他那边推了推。跑到杂货店屋檐下躲雨时，无妄从书包里摸出包饼干，掰了一半塞给他：“早上我妈烤的，没放糖，估计合你胃口。你吃快点，等会儿雨小了，去废品站看看有没有完整的四驱车零件，上次看见个马达，估计还在。”
饼干渣掉在季时忆手背上，他低头去舔，被无妄拍了下手：“脏死了，跟小狗似的。”话虽这么说，却把自己那半块也递过来，“拿着，我不饿。”
雨停时，天边挂着道淡虹。无妄踩着积水往前走，突然回头：“喂，周末去不去水库钓鱼？我爸新做了个鱼竿，据说能钓上两斤重的草鱼。你要是怕被蚊子咬，我借你花露水，橘子味的，跟你那破糖——”
“知道了。”季时忆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清楚些。无妄愣了愣，随即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哟，今天舍得多说两个字了？是不是被我感化了，终于想通要跟我做朋友了？”
季时忆没回答，只是加快脚步跟上他，口袋里的橘子糖被雨水浸得发潮，甜腻的香味混着青草气，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漫开，像条无形的线，悄悄把两人的影子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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