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琉璃瓦在暴雨中泛着冷光,萧烬赤足踩过冰凉的汉白玉地砖,指尖拂过案头的鎏金朱雀烛台。烛泪凝结成珠,在雷光中折射出谢砚垂眸调香时的模样——那双生着薄茧的手总爱偷偷绕到他身后,将带着檀香的香囊系在他腰间。
“轰隆!”
惊雷炸响的刹那,烛台被扫落在地。鎏金朱雀摔得支离破碎,脖颈处断裂的缺口,恰似谢砚最后时刻被长枪贯穿的胸膛。萧烬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抓起案上的青铜鼎狠狠砸向墙面,古拙的铭文在飞溅的碎片中扭曲成血色符咒。
“阿砚明明说过,要陪我看遍四海八荒的流萤......”他踉跄着扶住斑驳的龙纹立柱,指腹抚过柱身某处凹陷。那是百年前谢砚调皮时,用朱雀尾羽刻下的“烬”字,如今墨迹早已被岁月侵蚀,却在暴雨冲刷下泛出暗红,恍若鲜血渗出。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长在门槛处跪成笔直的线:“主上!三日前发现的......”
“滚!”萧烬抓起青玉镇纸掷去,在侍卫头顶炸开漫天碎玉,“谁再敢提战场遗物,本座便将他炼成噬魂灯的灯油!”
雨声愈发暴烈,冲刷着宫殿外堆积如山的朱雀羽毛。这些都是墨渊战后,他命人在百里焦土上一寸寸拾回的。此刻狂风卷着湿漉漉的翎羽扑入殿内,萧烬突然僵在原地——某根尾羽的斑纹间,竟藏着半枚破碎的玉简。
他颤抖着拾起玉简,雷光映出上面若隐若现的篆文:“烬......勿念......”字迹被血渍晕染得模糊不清,却让他想起谢砚每次受伤时,总爱用沾满血的指尖在他掌心画笑脸。
“砰!”
檀木屏风被震成齑粉。萧烬跌坐在满地狼藉中,龙袍下摆扫过冰凉的地砖,扫出蜿蜒的血痕——方才摔碎青铜鼎时,锋利的残片早已割破他的脚踝。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攥着玉简,任由鲜血浸透玄色衣料。
“原来从始至终,你都瞒着我......”他望着掌心逐渐消散的血字,突然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呜咽。三年来,他踏遍三界寻找谢砚的魂魄,却不知那人早已化作万千流光,消散在他永远无法触及的虚空。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金光穿透雨幕。雪白的仓鼠从破碎的窗棂跃入,周身环绕着细密的符文。萧烬猛地抬头,瞳孔因震惊而剧烈收缩——这分明是他与谢砚在凡界游历收养的绒绒!当年分别时,小家伙不过巴掌大小,此刻却浑身散发着不属于凡兽的神性光辉。
“主上。”仓鼠口吐人言,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请恕属下隐瞒身份。我乃系统主神座下首席执行官,编号001。”
萧烬霍然起身,龙袍猎猎作响:“你说什么?阿砚他......”
“谢砚大人并非普通的朱雀神兽。”仓鼠跃上案几,身后浮现出流转的星图,“他是执掌三千小世界的系统主神,因不愿将权柄交予觊觎者,遭‘深渊议会’设计陷害。墨渊之战,不过是他们布下的死局。”
雷光劈开云层,照亮仓鼠眼中翻涌的数据流:“大人在陨落前,将主神核心拆解为十二道碎片,散入不同小世界。那些碎片会化作炮灰角色,在剧情轮回中不断消亡。若想救他,必须赶在碎片彻底崩解前......”
“带我去。”萧烬掐住仓鼠命运的后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无论是修仙界的血池,还是魔界的九幽渊,本座定要将他的每一片神魂夺回!”
仓鼠周身光芒大盛,在暴雨中投射出十二幅虚影:“第一个世界是古风修仙世界。碎片宿主此刻正在万魔窟承受千刀万剐,剧情设定是为护女主而死。若不及时阻止......”
话音未落,萧烬已撕裂虚空。他最后回望一眼满地狼藉的宫殿,掌心的玉简突然迸发刺目金光——那半截未写完的血书,终于显露出完整内容:“烬,若有来生......换我护你。”
血玉纷飞中,一人一鼠的身影消失在时空裂隙。暴雨冲刷着空荡荡的宫殿,唯有破碎的朱雀烛台,在雷光中映出两道并肩而立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