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刺鼻,颜书却因为手臂上传来的温度而分神。贺峻霖的手正虚扶着她包扎好的伤口,指尖偶尔碰到皮肤,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真的不用住院。"颜书第三次强调,"只是皮外伤。"
贺峻霖抿着唇不说话,口罩上方的眼睛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他穿着私服——黑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学生,如果不是门口站着两个保镖的话。
护士拉上帘子离开后,贺峻霖突然开口:"为什么要挡在那台电脑前?那些照片比你重要吗?"
颜书怔住了。她从未听过贺峻霖用这种语气说话——像是压抑着怒气的冰层下,暗流涌动。
"那是我们两周的心血,"她轻声说,"而且里面有你的单人照,那张侧逆光的...我很喜欢。"
贺峻霖的眼神变了。他慢慢摘掉口罩,露出一个苦笑:"颜书,你知道在公司眼里,这些照片的价值排序吗?"他竖起手指,"第一,团体照;第二,马哥和丁儿的单人;第三,其他成员。我的照片...丢了就丢了。"
颜书胸口发闷:"但对我来说不是这样。"
病房陷入沉默。窗外,重庆的夜色中霓虹闪烁,车流如银河。
"我十六岁出道,"贺峻霖突然说,"第一年,有个私生跟车,我急刹车她摔倒了。公司让我去道歉,哪怕是她追尾。"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病床栏杆,"从那以后我就明白,在这个位置,连生气都是奢侈。"
颜书想起拍摄时他永远得体的微笑,喉咙发紧:"所以今天你..."
"今天我失控了。"他直视她的眼睛,"因为你流血的时候,我突然很害怕。"
输液管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颜书发现贺峻霖的眼眶微微发红,像是强忍着什么。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他脸颊时惊醒般停住。
贺峻霖却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的皮肤很烫。
"颜书,"他的声音沙哑,"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三天后,颜书站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天台上,调试着相机参数。这是贺峻霖给她的地址——他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我在这里看了十年星星,"贺峻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出道后再也没来过。"
他今天穿得很简单,白T恤,牛仔裤,头发柔顺地搭在额前,像个邻家男孩。没有造型师,没有经纪人,只有他。
"为什么要来这里拍?"颜书问。
贺峻霖仰头看着渐暗的天空:"因为下周是我solo舞台,我想...用真实的自己一次。"他转向她,"只有你能看到真实的我。"
颜书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举起相机,在取景框里看到贺峻霖站在生锈的铁栏杆旁,背后是重庆层层叠叠的屋顶和初现的星光。没有舞台灯光,没有精致妆容,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耀眼。
"笑一下。"她轻声说。
贺峻霖笑了,不是偶像式的完美微笑,而是带着一点羞涩,眼角微微下垂的那种。快门声响起的瞬间,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许愿了吗?"颜书问。
贺峻霖摇摇头:"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他走到她面前,"颜书,我想请你做我solo舞台的专属摄影师。"
夜风吹乱了他的刘海,颜书忍不住伸手替他拨开。指尖碰到额头的瞬间,贺峻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一步。
"不是工作邀请,"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是私人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