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侧耳仿佛在专注倾听:“安室先生?请坐吧。有什么困扰,可以说来听听。”
我摸索着拿起水壶,给他倒了杯水,动作流畅得不像个盲人——这些年早就练出来了。
他没有立刻坐下,我“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脸上、手上扫过,带着评估的意味。
他在观察我,判断这个“如月轻瑕”是否如传闻一样无害,是否值得信任,或者......是否有别的价值。
“只是一些普通的烦恼。”
他终于坐下,声音放松了些,听起来甚至有点阳光,但底层那根弦还绷着,“睡眠不太好,容易多想。”
“很多人都会这样,尤其是在压力大的时候。”
我轻轻把水杯推到他面前,“安室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嗯......算是自由职业者吧,什么都接触一点。”
他含糊道,接过水杯,指尖短暂地碰到了我的,很快缩回,“所以作息不太规律。”
“原来如此。”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自由职业者?
还真是贴切的形容。
组织成员确实挺自由的,自由地游走在法律边缘,自由地决定别人的生死。
不过他当然不止如此。
我们之间沉默了几秒。
他似乎在斟酌措辞,而我则在“看”他——通过声音,通过气息,通过空气里微妙的波动。【洞察之眼】无声无息地运转,反馈回冰冷的信息。
【安室透/波本(降谷零)——警惕,探究】。
“其实,”他再次开口,语气更自然了些,仿佛刚刚建立起一点信任,“是因为最近......失去了一位很重要的......朋友。”
他的声音里透出真实的低落,甚至一丝痛苦。这情绪不假。
我想我知道他说的是谁。
苏格兰。
或者说是诸伏景光。
那个死在我“枪”下的男人。
心里某个地方微微抽动了一下,但如月轻瑕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恰到好处的同情和关切:“失去重要的人,确实会让人非常痛苦,并且难以安眠。愿意和我聊聊他吗?”
他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
咨询室里只剩下挂钟秒针走动的细微声响。
“他......是个很好的人。”
良久,他才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只是......命运不太公平。”
“命运确实常常出人意料。”
我轻声回应,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但我们活着的人,总要继续走下去。我想,您的朋友也一定希望您能好好的。”
他又不说话了。
我能“听”到他呼吸节奏的变化,他在压抑着什么。
恨意?
悲伤?
还是对我这个“局外人”说风凉话的不耐烦?
突然,他话锋一转:“如月小姐,您相信......一个人可能以完全不同的面貌存在吗?”
问题来得突兀,带着试探的锐利。
我微微偏头,露出些许困惑:“安室先生是指......双重人格之类的情况吗?这在心理学上......”
“不,不是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