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

就是这一瞬间的、被彻底无视和否定的精神冲击！

优作动了！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人类视觉的捕捉极限！并非冲向贝尔摩德，而是如同鬼魅般一个极其诡异的滑步侧移，目标直指靠在水泥柱上的柯南！贝尔摩德的枪口下意识地跟着移动，但优作的身影仿佛预判了她的所有动作，在她手指扣下扳机的刹那，他已经精准地切入到了柯南和贝尔摩德之间，用柯南的身体作为了完美的掩体！

“砰！” 枪响了！子弹擦着优作的西装袖口，深深嵌入后方的水泥墙！

而优作的手，那只修长、稳定、如同钢琴家般的手，已经如同铁钳般扣住了柯南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手腕！巨大的力量传来，柯南感觉自己的腕骨都要被捏碎！他痛呼出声，身体被这股力量强行从角落里拖拽出来！

“放开他！” 贝尔摩德目眦欲裂，枪口再次瞄准，但优作已经将柯南挡在了身前，冰冷的眼神如同毒蛇般锁定着她，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嘲讽的弧度。

“贝尔摩德，你的选择，决定了你的结局。” 优作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他不再理会她，低头看向被他牢牢控制、因剧痛和愤怒而剧烈喘息、眼神如同受伤幼兽般凶狠却无助的儿子。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新一。” 优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催眠般的磁性，“狼狈，脆弱，痛苦，被无谓的情感和所谓的‘守护’所拖累，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肮脏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这就是你想要的‘正义’带来的结果吗？”

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小巧、精致、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注射器。注射器的透明管体里，充盈着一种粘稠得如同活物般的、散发着幽蓝色荧光的液体。那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流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星辰在其中明灭，美丽得令人心悸，却又散发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邪恶和不祥。

柯南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他认识这种科技感！这绝对是APTX4869的源头，是父亲那疯狂计划的产物！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拼命挣扎，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想要挣脱父亲的控制，但那只手如同钢浇铁铸，纹丝不动！右腿的麻痹和剧痛让他根本无法发力！

“不……不要！放开我！” 柯南嘶吼着，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嘘……” 优作的声音异常轻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安抚意味，他无视了儿子徒劳的挣扎和贝尔摩德在身后绝望的瞄准（她不敢开枪，优作将新一挡得太完美）。“痛苦、犹豫、软弱……这些阻碍你蜕变的杂质，很快就会被清除。” 他的拇指轻轻抚过注射器上冰冷的推进键。

“这个，” 他举起那管幽蓝色的液体，让它诡谲的光芒映照在柯南惊恐的瞳孔中，“我称它为‘真理之泉’（Aqua Veritatis）。它不会杀死你，新一。相反，它会洗涤你被蒙蔽的双眼，赋予你看清世界真实脉络的力量。它会熄灭那些无用的、属于旧世界的火焰，点燃你心中真正的、属于新秩序的……理性之光。”

幽蓝色的针尖，在柯南绝望的目光中，精准而冷酷地，刺破了他颈侧脆弱的皮肤！

冰冷！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冰冷液体，瞬间注入他的血管！

紧接着，是剧痛！并非肉体上的，而是一种来自意识最深处的、仿佛整个思维结构都在被强行撕裂、溶解、再重塑的恐怖剧痛！无数混乱、尖锐、扭曲的噪音瞬间在他脑海中炸开！眼前的世界开始疯狂旋转、变形、溶解成一片片毫无意义的色块和线条！父亲的脸在视野中扭曲、膨胀，时而清晰如恶魔，时而模糊如神祇。

“呃啊啊啊——！！！” 柯南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般剧烈地痉挛、抽搐！他的眼球向上翻起，露出大片骇人的眼白，瞳孔深处，那原本属于工藤新一的、清澈而坚定的光芒，正在被一种疯狂滋长的、冰冷而混乱的幽蓝色所侵蚀、覆盖！

“新一！” 贝尔摩德发出绝望的尖叫，再也顾不得瞄准，试图冲上前！

但优作只是随意地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力量（或许是某种贴身装备释放的冲击波）猛地将贝尔摩德狠狠撞飞出去！她重重砸在布满灰尘和碎石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哼，手中的枪也脱手飞出！

优作看都没看被击飞的贝尔摩德，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剧烈痉挛的儿子身上。他稳稳地扶住柯南瘫软的身体，看着那幽蓝色的液体在血管中蔓延，看着儿子眼中属于“工藤新一”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黯淡、被混乱和冰冷取代。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艺术品完成的专注和满足。

痉挛渐渐平息。柯南的身体软软地靠在父亲怀里，不再挣扎。他的头无力地垂着，凌乱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只有胸膛还在微弱的起伏。

地下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远处“蜂群”探测器越来越近的嗡鸣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优作静静地等待着。

几秒钟后，怀中的人影动了一下。

柯南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头。

当他的脸再次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时，贝尔摩德的心如同坠入了万丈冰窟。

那张熟悉的脸上，所有的痛苦、愤怒、恐惧、挣扎……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无机质玻璃般的空洞和平静。而那双眼睛……那双曾经清澈明亮、充满智慧和正义感的眼睛，此刻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瞳孔深处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诡异的幽蓝色光晕。眼神冰冷、漠然，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机器般的审视和……好奇？

他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目光扫过这间破败的地下室，扫过倒在地上、嘴角溢血、眼中充满惊骇和绝望的贝尔摩德，最后，落在了近在咫尺的、正带着温和而期待的笑容注视着他的父亲——工藤优作的脸上。

没有恨意，没有质问，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空白。

然后，在那片令人窒息的空白中，一个极其轻微、带着金属摩擦般沙哑质感、完全陌生的声音，从柯南的喉咙里，一字一顿地、清晰地挤了出来：

“父……亲？”

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确认事实般的疑问。

工藤优作的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荡漾开来，扩大成一个真正意义上、充满掌控与胜利喜悦的、近乎完美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儿子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欢迎回家，新一。” 他的声音温柔依旧，却如同地狱深渊传来的回响，“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地下室深处，贝尔摩德看着那双彻底失去光芒、只剩下冰冷幽蓝和空洞的熟悉眼眸，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彻底冻结了她的血液。她失败了。她救下的，似乎只是一个……被抹去了灵魂的空壳？或者，是另一个更可怕的……开端？

而远处，“蜂群”的嗡鸣，已经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