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无情地鞭笞着废弃的车辆处理场,在堆积如山的钢铁残骸上敲打出杂乱无章的鼓点。贝尔摩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冷颤,但这寒意远不及心底那彻骨的冰封——她看着前方那个伫立在暴雨中的身影。
工藤新一。
他站在那里,没有寻找任何遮蔽,任由雨水冲刷。黑色的外套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特有的、略显单薄却异常挺拔的轮廓。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落在脚下浑浊的水洼中,溅不起丝毫涟漪。他没有抬手擦拭,仿佛这足以浸透骨髓的寒冷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当他说出“渡鸦巢”的坐标和转移指令时,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冷静,带着一种剥离了所有情绪起伏的绝对平稳。那不是机器的合成音,而是属于他原本的声线,只是被抽干了所有温度,淬炼成冰冷的钢刃。
他没有等待回应,甚至没有再看身后的两人一眼。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转身,迈步。
步伐沉稳、精确,每一步踏在积水的路面,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速度不快,却有种奇异的效率感,仿佛他的身体经过最精密的计算,以最小的能量消耗完成最有效的位移。雨水在他脚下飞溅,却无法沾染他一丝一毫的……“狼狈”。那是一种超越了环境的、近乎孤高的漠然。
优作的眼底燃烧着纯粹的欣赏。他快步跟上,与儿子并肩而行,目光却始终落在新一那被雨水打湿的侧脸上。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痛苦,没有迷茫,甚至没有对自身处境的认知。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
优作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这比他预想的更加完美——不是机器,而是剔除了所有“杂质”后,更加纯粹、更加高效、更加……冰冷的“工藤新一”。
贝尔摩德咬着牙跟上。每一步都牵扯着胸口的闷痛,但更痛的是心。她看着前方那个熟悉的背影,却感觉在看一尊行走的冰雕。
他的高冷,并非源于傲慢,而是源于一种彻底的“剥离”——剥离了情感,剥离了犹豫,剥离了所有属于“人”的软弱和牵绊。只剩下绝对的理性和一种……俯视众生的漠然。
“新一,” 优作的声音在雨声中响起,带着一种导师般的引导,“‘渡鸦巢’是我们的安全节点之一。抵达后,我们需要评估当前暴露等级,并规划后续行动。你的判断至关重要。” 他试图将新一纳入决策层,观察这“真理之泉”赋予的理性在复杂局面下的表现。
新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的偏移都没有。他直视着前方雨幕笼罩的道路,声音平稳无波:
“暴露等级:极高。‘蜂群’探测半径覆盖本区域概率:89.7%。组织常规反应部队抵达时间:预计8-15分钟。”
他顿了顿,似乎在调取脑海中的信息库,语速没有任何变化:
“‘渡鸦巢’防御等级:B+。可持续隐匿时间:不超过24小时。最优后续策略:利用安全屋网络进行分散跳跃式转移,目标区域:关西地下节点‘影沼’。同时,启动‘静默协议’,切断所有非加密通讯链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