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十月的风带着凉意，高启盛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校服衬衫的领口被粗暴地扯开了一颗扣子，嘴角渗出的血丝带着铁锈般的腥甜。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眼神凶狠地瞪着围住他的三个男生，尽管腹部的剧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膝盖也因为刚才的撞击而阵阵发麻。

黄毛“大学霸，不是很能吗？解题快有什么用？嗯？”

为首的黄毛嗤笑着，手指用力戳着高启盛的肩膀

黄毛“还敢告老师？胆子不小啊！”

高启盛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痛恨这种恃强凌弱，更痛恨此刻无力反抗的自己。可是他不能反抗，不能再给哥哥添麻烦了。

沈如竹“你们在干什么？！放开他！”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高启盛猛地抬头，透过额前汗湿的碎发，他看见了那个他注视过无数次的背影

是沈如竹

她背着书包，马尾辫因为奔跑而有些松散，脸颊因为愤怒泛着红晕，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燃烧着怒火

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直接挡在了高启盛面前，张开双臂，将他护在身后。她的身形并不高大，但那份毫无畏惧的气势却让对面的几个男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黄毛“沈、沈如竹？关你什么事？”

黄毛有些气短，显然没料到会是她。

沈如竹“你欺负同学你还有理了？我已经喊老师了，你们不走，等着被处分吗？”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显然对处分和沈如竹的背景有所忌惮。他们恨恨地瞪了高启盛一眼，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

小巷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高启盛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墙壁滑坐下去。腹部的钝痛和膝盖的刺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沈如竹“同学！”

沈如竹立刻蹲下身，焦急地查看他的情况。看到他嘴角的血迹、衬衫上的脚印，以及额角不知何时擦破的伤口，她的眉头紧紧蹙起

高启盛“我没……没事”

高启盛下意识地想推开她伸过来的手，声音嘶哑。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本能地想要掩饰和拒绝帮助。他挣扎着想自己站起来，但膝盖的剧痛让他趔趄了一下。

沈如竹“别逞强！”

沈如竹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几乎是用半拖半抱的力气将他架了起来

沈如竹“走，去医务室！”

高启盛“不用……我自己……”

高启盛还想挣扎，但沈如竹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扣住他(她力气好大)高启盛这样想着

沈如竹“闭嘴！跟我走！”

沈如竹搀扶着他朝着医务室的方向挪去。高启盛能感觉到她支撑着自己身体的力量，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淡淡清香，他被迫依靠着她，这个姿势让他无比难堪，却又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

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校医检查后确认没有骨折，但多处软组织挫伤和擦伤需要处理。校医临时被叫走处理另一个紧急情况，只匆匆交代沈如竹帮忙先清理伤口。

当冰凉的碘伏棉球触碰到高启盛嘴角的伤口时，他忍不住的吸了口气

沈如竹“忍着点”

沈如竹的声音放柔了些，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额角的擦伤，然后是嘴角。她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他的皮肤，带着微凉的触感，却像火星一样烫得高启盛心尖发颤。他只能僵硬地坐着，垂着眼帘，不敢看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心跳声在安静的医务室里震耳欲聋。

处理完脸上的伤，沈如竹的目光落在他捂着腹部的手上

沈如竹“这里也伤到了吧？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高启盛浑身一僵，猛地摇头

高启盛“不用！这里……我自己来！”

沈如竹看着他瞬间涨红的脸和抗拒的姿态，叹了口气

沈如竹“同学，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伤得重不重，必须看清楚。快点！”

高启盛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在她清澈而坚定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他咬着牙，极其缓慢、极其不情愿地，一点点掀起了自己衬衫的下摆。

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淤痕赫然出现在他紧实的腰腹间，边缘还带着红肿。沈如竹倒吸一口凉气，眉头锁得更紧。她拿起药膏，挤出一些在指尖，然后，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片淤青上。

她的指尖带着药膏的微凉，轻轻按压在敏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刺痛和奇异酥麻的触感。高启盛的身体瞬间绷得像一块石头，呼吸都停滞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指腹的柔软和温热，每一次按压都像带着电流，从皮肤表层直窜入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在小腹，激起一股陌生而汹涌的热流。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抑制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呻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沈如竹“疼吗？”

沈如竹轻声问，抬头看他。

高启盛猛地摇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觉得被她指尖触碰过的地方，像被点燃了一样，烧得他浑身发烫，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他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更何况对象是他偷偷喜欢了那么久的沈如竹。这份突如其来的、被迫的亲密，让他既羞耻难当，又……沉溺其中。

高启盛只能僵硬地任由她动作，感受着她指尖的每一次触碰，他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过于急促的呼吸和身体深处那股陌生的躁动。

好不容易处理完腹部的伤，沈如竹又蹲下身，卷起他的裤腿，检查膝盖的擦伤。当她微凉的手指再次触碰到他小腿的皮肤时，高启盛猛地一颤，几乎要弹跳起来。

沈如竹“别动！马上就好”

处理完所有伤口，沈如竹松了口气，洗了手，坐回他对面的椅子上。医务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高启盛低着头，不敢看她，只觉得脸上和被她触碰过的地方都火辣辣的。他只想快点逃离这令人窒息又心跳失控的氛围。

高启盛“谢谢你……”

他声音干涩地开口，只想结束这一切。

沈如竹“光谢谢可不够”

沈如竹忽然开口，打断了他想逃离的话头。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亮，带着一丝狡黠。

高启盛疑惑地抬头看她。

沈如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沈如竹“你看，我救了你，还帮你处理伤口，算不算你的救命恩人？”

高启盛愣了一下，迟疑地点点头。

高启盛“算”

沈如竹“那，救命恩人提个要求不过分吧？”

沈如竹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这是高启盛今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如此清晰地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沈如竹“我物理快完蛋了”

沈如竹“而你，年级第一的物理大神。所以，作为报答……你得帮我补物理！每周三次，放学后，地点你定！当然，我会付你补课费的”

高启盛彻底懵了。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个。给她补课？这意味着……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她独处？这个念头像烟花一样在他脑中炸开，带来一阵眩晕般的狂喜，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惶恐淹没。他行吗？他会不会在她面前紧张得说不出话？会不会讲得不好被她嫌弃？

高启盛“我……我不……”

他下意识地想拒绝，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可能出现的窘态。

沈如竹“不许拒绝！”

沈如竹立刻板起脸，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强硬，但眼底的笑意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沈如竹“就这样决定，明天放学后图书馆见！”

高启盛“好”

沈如竹“那就说定了！明天见了，高老师！”

高启盛独自坐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嘴角和腹部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膝盖的擦伤也火辣辣的，但所有这些疼痛，都被一种更强烈、更陌生的情绪覆盖了

一种混合着劫后余生的恍惚、被保护的温暖、巨大的羞耻感，以及……一种因为即将到来的、光明正大的独处而产生的期待。

他低头，看着自己依旧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手。刚才被她指尖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凉的、带着药膏气息的触感，以及……那足以点燃他整个世界的温度。

高启盛“明天……图书馆……”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依旧狂跳的心脏，却只觉得那股被她点燃的火焰，似乎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