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绾卿的靴底碾过南疆旧战场的焦土时,鼻尖还萦绕着无妄碑前那缕甜腥的异香。
她垂眸看向石壁上斑驳的刻痕——说是刻痕,倒更像被某种腐蚀性妖气灼出的纹路,蜿蜒如蛇,与白泽当年布在妖界密窟的锁魂阵竟有七分相似。
"大人。"风铃跟在她身后,指尖掐着法诀护住周身,发尾被山风卷起几缕,"这处战场百年前便被清理过三遍,按理说不该有残留的妖法。"
林绾卿抬手按在石壁上,冰魄剑意顺着掌心漫开。
石屑簌簌坠落间,一道幽绿的光痕突然从裂缝中窜出,像条被惊的蛇。
她瞳孔微缩,手腕翻转凝出霜刃,却见那光痕在半空凝结成半张人脸——青面,竖瞳,正是白泽座下妖将的模样。
"你终将明白......"妖识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锥刮过识海,"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话音未落,光痕"嗤"地散作星芒。
林绾卿的指尖还停在半空,掌心被剑意灼得发红。
她转身时,正看见风铃攥着她的衣袖,指节发白:"方才那妖识的气息......像是被人用禁术封在这里,专等您来查。"
山风卷着焦土的气息灌进领口。
林绾卿望着石壁上那道蛇形纹路,忽然想起前世白泽跪在无妄碑前的模样——他说墨临渊私通妖族时,眼底的泪也是这般幽绿。
"回执法殿。"她将霜刃收入剑鞘,声音比山风更冷,"查。"
归程的山径被暮色染成青灰。
林绾卿走在最前,风铃提着灯笼跟在三步外。
忽有枯枝断裂声从左侧密林中传来,她脚步微顿,反手按住剑柄——那声音太刻意,像在引她注意。
"小心!"风铃的惊呼混着破空声炸响。
林绾卿旋身挥剑,霜刃与一道银芒相撞,火星溅在她眉骨上,烫得生疼。
来者的剑式很怪。
第一招是魔界碎星诀的狠戾,第二式却换作神界流云步的飘逸,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道在剑身上纠缠,竟比单一功法更难应对。
林绾卿退了两步,借着灯笼光瞥见对方袖口——暗纹绣着六瓣莲,正是执法殿特有的徽记。
"执法殿的人?"她低喝一声,霜刃挑开对方刺向心口的剑,"谁派你来的?"
对方不答,剑势却更急了。
林绾卿突然踉跄半步,露出左肋破绽。
那人霜刃倒转,以剑脊磕开对方手腕,反手扣住其手肘,腕间灵力如潮涌,"咔嚓"一声,竟将那手臂生生折断。
"啊!"惨叫声刺破暮色。
林绾卿扯下对方腰间玉牌,却见那人反手撒出一把毒粉,借着烟雾向后飞退。
她挥剑劈开毒雾,只来得及看清对方扭曲的脸:"你以为自己在查真相?
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子罢了!"
话音未落,那人已消失在密林深处。
林绾卿握着玉牌的手紧了紧,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刻字——一个"夜"字,笔锋刚劲如刀。
"大人,您受伤了?"风铃举着灯笼凑近,灯光映出她眉骨上的血痕。
林绾卿摇头,指尖摩挲着玉牌上的刻痕,忽然想起方才交手时,那人的剑招里混着一缕极淡的引魔香。
与无妄碑前的异香,如出一辙。
山风卷着夜雾漫上来,将林绾卿的身影笼进朦胧里。
她望着远处执法殿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像几点寒星,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藏在黑暗中,盯着她手中的玉牌。
"回殿。"她将玉牌收进袖中,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冷得像刀,"查清楚这'夜'字,是谁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