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站在码头边，望着即将靠岸的货船。江风卷起他黑色的衣角，露出腰间一枚暗银色的令牌一角，又迅速被衣料掩去。
时无双提着一盏油灯缓步走来，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她看着沈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冰蚕丝已经备好。”她开口，“这次你打算运多少？”
沈夜转过身，面具下目光微动，“全要。”
“口气不小。”她笑了笑，“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拿这么多冰蚕丝做什么？听说北境最近对这类稀有材料格外感兴趣。”
沈夜沉默片刻，“做衣服。”
“哦？”时无双挑眉，“什么样的衣服，值得你出这么高的价？”
“能挡刀的。”沈夜语气平静，“也能挡毒。”
时无双眸光一闪，随即恢复如常，“看来你的生意也不只是买卖那么简单。”
沈夜没接话，而是看向岸边缓缓停泊的船只，“货物装船需要时间，你可以趁机休息一下。”
“不用了。”她走到他身旁，“正好我也想看看，你的人做事有多利落。”
沈夜看了她一眼，没有阻止。
两人并肩而立，看着手下将一箱箱冰蚕丝搬上船。时无双一边观察搬运过程，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沈夜的手下——这些人动作干练，配合默契，显然不是普通商队能有的素质。
“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她随口问。
“跑江湖的。”沈夜答得简洁。
“听起来不像做生意的出身。”
“人总要吃饭。”
时无双轻笑，“也是。”
夜色渐深，交易顺利完成。沈夜带着手下先行离开，只留下一句“三日后启程”。
时无双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直到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街角，她才低声唤了一声：“小安。”
时小安从暗处走出，手里握着一只老鼠。
“盯紧他们。”她吩咐，“我要知道沈夜接下来去了哪里。”
老鼠吱叫一声，迅速钻入墙缝。
翌日清晨，沈夜照例出现在商队驻地。他依旧戴着那副黑面具，神情如常，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昨晚睡得好吗？”时无双端着茶杯问道。
沈夜抬眼，“还不错。”
“那就好。”她放下茶杯，“今晚我请你喝一杯，算是庆祝合作顺利。”
沈夜微微一顿，随即点头，“荣幸之至。”
当夜，酒楼包厢内烛火摇曳。时无双与沈夜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两壶清酒和几碟小菜。
“敬我们的合作。”她举起酒杯。
沈夜也举起杯，轻轻碰了一下。
两人各怀心思地饮下一口酒。
“沈老板在江湖上名声不小。”时无双慢悠悠开口，“但真正见过你真面目的人却寥寥无几。”
“商人嘛，低调些比较好。”沈夜语气平淡。
“可你不像是个普通的商人。”她眯起眼睛，“你的手下训练有素，行事干脆利落。你若说他们是江湖中人，我还信几分。可要说他们只是跑买卖的……未免太可惜了些。”
沈夜放下酒杯，“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我不好说。”她轻笑，“但我可以肯定，你背后藏着不少秘密。”
沈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你想查我？”
“我只是好奇。”她毫不避讳，“毕竟，我不喜欢跟一个底细不明的人合作。”
“那你查到了什么？”
“不多。”她指尖轻敲桌面，“但我发现你每次出行都会避开某些地方，也会刻意绕开一些街道。你很谨慎，也很警惕。”
沈夜沉默不语。
“你怕被人认出来。”她继续道，“说明你曾经的身份，对你来说是个负担。”
沈夜终于开口：“有些人，注定回不去过去。”
“所以你是谁？”她追问。
他端起酒杯，轻轻晃动杯中的液体，“有些事，不该问。”
时无双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说得对，是我越界了。”
沈夜似乎松了口气，重新拿起筷子夹菜。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一名手下匆匆闯入，“有人潜入了仓库！”
时无双脸色一沉，“抓住了吗？”
“跑了，只留下这个。”那人递上一张纸条。
她接过一看，上面画着一个诡异的图腾，与她在京城茶馆里见过的那个神秘徽章极为相似。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她低声说道。
沈夜皱眉，“你要不要派人守夜？”
“不必。”她站起身，“既然他们敢来，那就让他们再来几次。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深夜，沈夜悄然出门。
时无双早已在巷口等候多时。她靠着墙根，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随后悄悄跟上。
沈夜一路穿街走巷，最终停在一处偏僻的废弃宅院前。他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跟踪后，推门而入。
时无双躲在墙后，屏住呼吸。
屋内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东西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
“很好。记住，不能让她察觉到任何异常。”
“明白。”
时无双瞳孔微缩。
她听出了其中一个声音——正是苏明月。
“你们确定她不会发现？”另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万兽令’的事，没空顾及其他。”苏明月冷笑道，“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我们的人。”
时无双心头一震。
“谁？”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沈夜。”
刹那间，一道寒意顺着脊背窜上后颈。
她死死咬住下唇，强忍住冲进去质问的冲动。
屋内继续传来谈话声。
“计划进行得如何？”
“冰蚕丝已经控制了一部分货源，再过几天就能切断她的供应线。”
“很好。等她陷入困境，自然会求我们出手。”
“那她若是不肯低头呢？”
“那就让她彻底失去所有筹码。”
时无双缓缓闭上眼，心中一片冰冷。
原来如此。
她一直以为沈夜虽有秘密，却不曾背叛她。可如今看来，他竟是敌人的棋子。
她转身欲走，却被一根枯枝绊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断裂声。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下一秒，门猛地打开，一道黑影疾射而出！
时无双反应极快，迅速闪身躲入阴影之中。
沈夜站在门口，目光扫视四周，眉头紧锁。
“怎么了？”苏明月走出来。
“刚才好像有人。”
“别疑神疑鬼。”她冷笑，“今晚的事，你都记清楚了吧？”
“嗯。”沈夜点头。
“那就赶紧回去吧。别让那位时大小姐起了疑心。”
沈夜转身离去。
时无双藏在角落里，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眼神复杂难明。
她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沈夜……”她低声呢喃，“你到底是谁的人？”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她知道，这场棋局，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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