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次献祭后，天道崩了

灼华是天道选中的祭品，夙夜是被迫执行的神君。

九十九世轮回，每一次他都亲手将她虐杀。

第九十八次重生时，灼华终于记起前尘。

她看着夙夜袖中的匕首轻笑：“这次我自己来。”

血溅上她眼尾时，她吻去那抹猩红：“别哭啊……”

当第九十九次献祭完成，夙夜血洗九重天。

漫天仙神陨落中，他抱紧逐渐冰冷的她：“这次，换我向这天地献祭。”

锁魂钉穿透灼华肩胛骨时，她清晰地听见了夙夜睫毛颤动的声音。

那声音太轻，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结冰的湖面上，瞬间就被骨头碎裂的闷响、血液滴落在地面粘稠的啪嗒声，还有她自己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不成调的呜咽彻底吞噬。痛楚是冰冷的潮水，从被钉穿的地方汹涌灌入，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垂死野兽最后的挣扎，在死寂的锁魂台上擂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视野被冷汗和血水模糊成一片猩红。她勉力抬起沉重的眼皮，透过那片粘腻的红色，望见高台之下的那个人影。

夙夜。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昆仑山顶万年不化的孤峰，一袭霜白神君袍服纤尘不染，与这污血横流、怨气弥漫的锁魂台格格不入。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悲无喜，无嗔无怒，只有一片空茫的、死水般的沉寂。仿佛眼前被钉在刑架上、筋骨寸断、血如泉涌的，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路旁一株即将枯萎的野草。

冷，彻骨的冷，比锁魂钉带来的寒意更甚，无声无息地钻进灼华的心肺。

负责行刑的天将面无表情地退开一步，让出位置。夙夜缓缓上前，不录无声。他停在她前面，进得她能看清双白衣袍上银线暗绣的流云纹路，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如初后松针的清寒气息。

他抬起手，动作精准而稳定，没有一丝颤抖，仿佛演练过千万遍。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修长如玉的手腕。那手腕探入袖中深处，再抽出时，指间已多出了一柄匕首。

不受很短，不过三寸，通体炫黑，非金非石，刃口薄如蝉翼，透着一股子吞噬一切光线的诡异幽暗。它静静躺在夙夜白晢的掌心，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就是它。

在它出现的一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源于灵魂深处的剧烈悸动猛地撰住了灼华的心脏！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钢针，在同一瞬间狠狠扎进她的头颅深处！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撕裂了她的喉咙。眼前猩红的视野骤然被炸开！无数破碎的光影、声音、触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裹俠着灭顶的绝望和剧痛，蛮横地冲垮了她的意识脆弱的堤坝！

她看见漫天大雪，冰封的孤峰之巅，同样冰冷的匕首没入心口，血染红了脚下的白雪，他站在不远处，眼神空洞。

她看见烈焰焚城的火海，自己被困在焦黑的断臂残桓间，那柄黑色的匕首划过喉咙，滚烫的血喷溅在灼热的石头上嘶嘶作响，他立于火舌之外，衣袍猎猎。

她看见幽深的寒潭，冰冷刺骨的水灌入口鼻，窒息感淹没一切，下沉时最后瞥见潭边模糊的白影，手中紧握着那抹幽暗。

一世，又一世……不同的场景，不同的死法，不同的痛苦尖叫，不同的绝望挣扎。唯一不变的，是那把吞噬光线的匕首，和握着匕首的、永远霜白、永远空寂的他！

九十八次！整整九十八次轮回！每一次生命的尽头，都是他！都是这把冰冷的凶器！每一次，都是他亲手将她推向死亡，碾碎她所有的希望和挣扎！

原来，这深入骨髓的恐惧，这无法控制的战栗，并非无缘无故！

原来，每一次重生后本能地想要靠近他，依赖他，是早已刻入轮回的诅咒！

原来，她不是他呵护的花，只是天道展板上待宰的祭品！而他，是天道最真诚，最冷酷无情的行刑者！

汹涌的记忆碎片如同带着棱角的冰棱，在灼华的灵魂里疯狂搅动、切割，带来比锁魂钉贯穿筋骨更甚千倍万倍的剧痛。她身体剧烈地惊悸，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钉入骨肉的锁魂钉，带出更多温热的血液，沿着冰冷的刑架蜿蜒流下。

“啊…嗬嗬……”破碎的喘息从她染血的唇齿间溢出，如同濒死野兽的呜咽。

高台之上，死寂无声。只有灼华痛苦到极致的喘息，在空旷的邢台上回荡，台上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刺耳。负责行刑的天将和肃立两旁的仙卫，如同冰冷的石雕，对眼前的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视若无睹。他们的目光，只恭维地投向那个霜白的身影。

夙夜依旧维持着递出匕首的姿势，仿佛一尊凝固的玉像。那张俊美无耻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亘古不变的、被冰雪覆盖的空茫。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瞳，在她发出凄厉惨嚎的瞬间，瞳孔似乎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快得让人觉得是错觉。他无哦着匕首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骨节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