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望兰庭的画室弥漫着油画颜料特有的浓烈气味,混合着松节油的刺鼻与亚麻籽油的醇厚。巨大的落地窗外,暮色正在缓慢沉降,将庭院里那些修剪得一丝不苟的昂贵植株染成一片朦胧的蓝灰色。室内,明亮的专业射灯精准地打在画室中央,将那里的一切照耀得纤毫毕现,如同舞台中心。
季昀赤着脚,站在一块巨大的白色亚麻画布前。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质地异常柔软光滑的墨绿色真丝衬衣。那衬衣显然不是他的尺码,过分宽大,下摆堪堪遮到大腿中段,随着他细微的呼吸或动作,衣料便如流动的深潭湖水般荡漾开柔滑的褶皱,露出一截纤细柔韧的腰肢线条,以及更多引人遐思的、若隐若现的、被灯光勾勒出柔和光晕的肌肤。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完全裸露在微凉的空气里,脚踝纤细,赤足踩在冰冷光滑的柚木地板上,细微的凉意不断从脚心沁入。
他的脸颊和脖颈早已染上了一层难以褪去的薄红,如同被夕阳灼伤的云霞。浓密的眼睫低垂着,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小片不安颤动的阴影,视线死死定在自己同样泛着粉色的、紧紧交握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的双手上,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锚点。羞窘的热浪一波波冲刷着他,每一次衣料无意间滑过敏感皮肤的摩擦,每一次感受到背后那道如同实质般滚烫、带着绝对占有欲的视线,都让那片红晕更深一分。
郁舟坐在离他几步之遥的一张高脚凳上。他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黑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至手肘,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他身体微微前倾,左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指间夹着一支沾满了浓稠钴蓝色的油画笔,笔尖饱满的颜料在明亮的射灯下闪烁着幽深的光泽。而他右手,则稳稳地端着一个纯白的陶瓷调色盘,盘子里堆积着如同小山般、仿佛要燃烧起来的镉红色油彩,浓郁得像凝结的血。
他并没有立刻作画。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缓慢地、极具穿透力地扫视着站在灯光下的季昀——从那因为羞耻而微微泛红的耳尖,到低垂颤抖的眼睫,从真丝衣襟下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到那片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被宽大衬衣半遮半掩的平坦腰腹肌肤,再到那两条在灯光下泛着柔润光泽、笔直得惊人的赤裸长腿……他的目光不带狎昵,却充满了绝对的所有权烙印,带着一种掌控者独有的慵懒和残酷的耐心,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自己涂抹上专属色彩的珍贵藏品。
空气里只剩下季昀压抑到几乎听不见的、细微的呼吸声,以及画笔在调色盘边缘轻轻刮蹭粘稠油彩时那细微而粘腻的“沙沙”声。每一次刮蹭,都像无形的羽毛搔刮在季昀紧绷的神经末梢。
“手,”郁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磁性,却如同命令般清晰地在寂静的画室里震荡开来。他手中的画笔笔尖,精准地点向季昀死死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放开。”语气不容置疑。
季昀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交握的手指瞬间绞得更紧,指骨因为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指节绷得惨白。那双手仿佛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屏障和依靠。巨大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席卷而来,几乎将他淹没。他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尝到一丝淡淡的腥甜。
郁舟没有催促。他只是微微眯起眼,墨色的瞳孔在明亮的光线下如同淬了冰的黑曜石,闪烁着危险而耐心的光芒。他手中的画笔依旧点在虚空,笔尖饱满的钴蓝色颜料,在射灯下闪烁着幽微而冷凝的光泽,如同指向囚徒的裁决之剑。那无声的凝视比任何催促都更具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季昀剧烈起伏的胸腔上。
漫长的几秒钟死寂。
终于,在郁舟那无声却强大的注视下,季昀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虚脱般的僵硬,一点一点地……松开了那死死绞缠在一起的手指。
失去了彼此依靠的力量,那双白皙的手显得更加纤细脆弱,指尖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宽大的墨绿色真丝衣袖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细白莹润的小臂。这个姿态,将他胸前的脆弱区域更加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真丝衣襟柔软的垂坠感勾勒出青涩的轮廓,随着他压抑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郁舟的视线如同冰冷的蛇信,在那片敞开的领域里舔舐而过。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愉悦的弧度。
画笔终于动了。
沾满了浓郁钴蓝色的笔尖,带着冰凉的触感,如同带着寒意的烙印,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季昀左侧锁骨下方那片温热细腻的皮肤上!
“嗯……”季昀浑身剧烈地一颤!一声短促到几乎无法捕捉的呜咽不受控制地溢出齿缝!冰凉的粘稠颜料触碰到敏感皮肤的瞬间,激起一阵猛烈的战栗,沿着脊椎急速窜升!
笔尖并未停留。它如同有了自己的意志,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滑腻的触感,顺着那道清晰精致的锁骨线条,缓慢地、稳定地游弋而过。冰凉粘稠的钴蓝色颜料在温热的肌肤上留下清晰湿亮的轨迹,如同一条幽深的河流在白皙的山谷间蜿蜒流淌。所过之处,激起一阵阵细密的、无法抑制的生理性战栗,季昀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线条优美的脖颈向后微微仰起,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着,像是在无声地吞咽着巨大的羞耻和刺激。
郁舟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笔尖的移动,欣赏着那片白皙肌肤因他而起的细微颤抖和迅速泛起的羞涩红晕。他的呼吸似乎也沉了几分。
就在季昀以为这冰凉的折磨将要结束之际,郁舟调转了笔尖的方向,带着同样饱满的钴蓝色,落向了他右侧锁骨下方对称的位置!
同样的冰凉粘腻!同样的缓慢游弋!在皮肤上复制着对称的幽蓝轨迹!那如同镜像般的、精准的触碰,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占有意味,将季昀的身体变成了一幅正在被精心绘制的、专属于他的版图!季昀的呼吸彻底乱了节拍,细碎压抑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画室里变得清晰可闻,胸膛起伏的幅度不受控制地变大。
郁舟终于暂时移开了画笔。他并未看季昀此刻布满红霞、紧咬下唇的脸,只是从容地低下头,将那只沾满了钴蓝色的画笔尖端,缓缓浸入调色盘里那堆如同火山岩浆般浓稠滚烫的镉红色油彩中。画笔在浓稠的红色里搅动、蘸取,直至笔尖再次被饱和的、仿佛要燃烧起来的赤红彻底包裹。
调色盘被他随意地放在一旁的高脚凳上。这一次,他放下了画笔。那只骨节分明、沾着斑驳油彩的手,直接伸向了季昀——
带着镉红色油彩黏腻触感的指尖,猝不及防地、带着灼人的温度,精准地按在了季昀剧烈起伏的胸膛正中央!心脏跳动最激烈的那一点之上!
“唔!”季昀的身体如同被强电流贯穿般猛地向上弹起!所有的声音被骤然扼死在喉咙深处!那双因羞耻和刺激而弥漫着水汽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紧缩!镉红颜料黏腻灼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真丝衣料,如同烙印般直接烫在心脏搏动最剧烈的点上!那滚烫的粘稠感,混合着衣物摩擦的异样刺激,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摇摇欲坠的防线!
滚烫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毫无征兆地、失控地从季昀骤然睁大的眼眶中汹涌滚落!
泪水无声地滑过滚烫的脸颊,在下颌处汇聚,然后滴落——一滴,两滴,沉重地砸在他赤裸的脚背上,溅开细小的冰凉水花。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郁舟那只按在季昀心脏位置的手指,在那滚烫泪水汹涌而出的瞬间,如同被烫到般猛地一僵!
下一秒,在季昀模糊的泪眼注视下,郁舟眼中那掌控一切的、带着残酷愉悦的慵懒风暴骤然凝固、崩塌!一种混杂着巨大惊悸和被猝不及防击穿的、近乎恐慌的情绪,如同冰冷的闪电,瞬间撕裂了他脸上所有掌控者的面具!
他甚至来不及收回那只沾满刺目镉红的手,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猛地从高脚凳上站起,动作仓促得带翻了凳子!
昂贵的柚木高脚凳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郁舟却恍若未闻。他高大的身影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一步便跨到了季昀面前!那只干净的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猛地扣住季昀线条优美的下颌,强迫他仰起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看着我!”郁舟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季昀从未听过的、近乎失控的慌乱和强硬命令!
季昀被迫抬起头,被泪水冲刷得视线模糊的眼睛,透过迷蒙的水光,撞进郁舟那双近在咫尺的墨色瞳孔深处。
那双眼睛里,翻涌的哪里还有掌控和风暴?
只有一片被巨大恐慌和更深沉痛楚席卷的、近乎碎裂的深渊!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自己狼狈哭泣的脸,以及……一种近乎灭顶般的、被那滚烫泪水狠狠灼伤的惊悸!
仿佛他指尖那点滚烫的镉红颜料,连同季昀汹涌滚落的泪水,一起狠狠烙进了他自己灵魂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