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甜甜把验孕棒藏在身后时，贺峻霖正站在落地窗前系领带。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了层金边，这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连后颈那颗小痣都透着疏离。
"老公..."她声音发颤，看着两道红杠在掌心颤抖，"我怀孕了。"
贺峻霖的手指在领结处顿住。他转身时，沈甜甜分明看见他眼底闪过寒冰般的冷光。"打掉。"他扯松刚系好的领带，像在扯断某种联系，"明天我让助理预约私立医院。"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沈甜甜踉跄着扶住梳妆台，打翻的香水瓶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痕迹。三年前那场车祸带走了她腹中三个月大的胎儿，医生说她再流产就可能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上次你说等公司上市..."她哽咽着去拉丈夫的袖口，却被对方甩开。贺峻霖抓起西装外套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吹散了床头柜上的产检预约单。
"甜甜，"他站在卧室门口没回头，声音像淬了毒的刀，"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让害死小薇的凶手生下我的孩子？"
防盗门关上的巨响震得婚纱照玻璃裂开细纹。照片里贺峻霖搂着她的腰笑得温柔，那时他还会在午夜为她煮红糖水，会因为她生理痛急得满头大汗。沈甜甜跪在地上捡玻璃碎片，鲜血混着泪水滴在验孕棒上。
（三个月前）
沈甜甜端着醒酒汤推开书房门时，贺峻霖正对着电脑屏幕出神。她瞥见监控画面里穿白裙的女孩——那是贺峻霖车祸身亡的初恋林小薇，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
"明天...是她忌日吧？"沈甜甜把汤碗放在丈夫手边，被他突然抓住手腕。贺峻霖眼底猩红，酒精味混着寒意喷在她脸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汤碗砸在地毯上闷响一声。沈甜甜浑身发抖，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贺峻霖浑身湿透地出现在她打工的奶茶店："甜甜，我们结婚吧。"当时她不知道，林小薇就在三小时前死于酒驾引发的车祸。
（现在）
私立医院的消毒水味呛得沈甜甜干呕。她攥紧检查单缩在走廊角落，不远处贺峻霖正和医生交谈。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见丈夫把厚信封塞进对方白大褂口袋。
"贺太太，请签字。"护士递来的同意书在沈甜甜眼前晃动。她突然看清最下方那行小字——"同时进行输卵管结扎术"。贺峻霖要的不仅是这个孩子，更是她永远不能生育的未来。
"我改主意了。"沈甜甜站起来时打翻水杯。她看见贺峻霖瞬间阴沉的脸，突然笑了："贺峻霖，你猜小薇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她在男人骤变的脸色中后退，"她说'告诉峻霖...酒驾的人是我'。"
贺峻霖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沈甜甜趁机冲向安全通道，却在楼梯转角被保镖拦住。挣扎间她撞上消防栓，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鲜血顺着大腿内侧流到脚踝时，她看见贺峻霖惊慌失措地跑来。
（三个月后）
沈甜甜坐在轮椅上望着墓园大雨。黑色连衣裙空荡荡挂在身上，衬得她像片枯萎的叶子。贺峻霖跪在崭新的墓碑前，雨水顺着他颤抖的脊背流进"爱子贺念之墓"的刻字里。
"甜甜..."他转身时露出通红的眼睛，手里攥着离婚协议书，"我把公司股份都给你..."
沈甜甜看着这个曾让她肝肠寸断的男人。她缓缓从包里取出精神病诊断书，雪白的纸页在雨中很快洇湿。"不用了。"她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永远都是输家，贺峻霖。"
远处传来警笛声。贺峻霖不可置信地看着诊断书上"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字样，突然明白这是她精心策划的报复——以精神病人身份签署的股权转让书根本不具法律效力。
当警察给他戴上手铐时，沈甜甜在雨幕中勾起嘴角。她抚摸着小腹上那道疤，那里埋着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墓碑旁的白玫瑰被雨水打落花瓣，像极了婚礼那天从她捧花中飘落的满天星。
沈甜甜坐在精神病院的玻璃会客室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疤痕。窗外梧桐叶飘落在铁栅栏上，像极了她流产那天从体内剥离的胚胎形状。
"贺先生今天又来了。"护士递来的访客登记表上，贺峻霖的签名已经连续三十天出现在同一时段。沈甜甜看着玻璃倒影里自己枯槁的面容，突然将热水泼在登记表上。
（三个月前·看守所会面室）
隔着防爆玻璃，贺峻霖的下巴冒出青色胡茬。他颤抖着贴上玻璃："甜甜，我查到小薇当年的尸检报告了..."沈甜甜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轻轻划过玻璃，在雾气上画了个叉。
"重要吗？"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就像你当年说的——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探视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她终于露出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对了，你母亲昨天来医院给我送了汤。"
贺峻霖瞳孔骤缩。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母亲在林小薇死后曾往对方坟墓泼红油漆。
（现在·精神病院花园）
秋千吱呀作响，沈甜甜数着地砖缝隙里的蚂蚁。身后传来轮椅碾过碎石的声音，贺夫人裹着貂皮大衣的身影倒映在她脚边水洼里。
"沈小姐好手段。"老太太的金镯子陷在浮肿的腕肉里，"装疯卖傻让我儿子坐牢，又让董事会罢免他..."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染红了胸前的翡翠吊坠。
沈甜甜弯腰拾起老太太滑落的药瓶，标签上"抗癌药物"的字样让她指尖发颤。五年前就是这个女人，把怀孕三个月的她推下商场扶梯。
"您说错了。"她将药瓶轻轻放回轮椅口袋，"峻霖是自首的。"阳光穿过她病号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触目惊心的烫伤疤痕——那是贺夫人用热茶泼的。
（深夜·病房）
沈甜甜从枕头下摸出偷藏的智能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二十三条未读短信争先恐后涌出来。最新一条附着照片：贺峻霖跪在她们曾经的婚房里，面前摆着婴儿衣物拼成的"对不起"。
她突然想起流产手术台上，医生那句"胎儿已经成型了"。当时麻药失效，她清楚感觉到器械在子宫里搅动的每一下。就像现在，贺峻霖每个忏悔的标点符号都扎在旧伤上。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视频请求。接通后画面剧烈晃动，贺峻霖满脸是血地对着镜头喊："甜甜快跑！我妈她——"
视频戛然而止。病房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暴雨夜·地下车库）
沈甜甜的拖鞋早不知丢在哪里，赤脚踩在混着汽油的水洼里。身后轮椅声如影随形，贺夫人癫狂的笑声在混凝土空间产生诡异回响。
"你以为精神病院为什么突然给你换药？"老太太举起注射器的剪影投在墙上，"我儿子居然想用全部财产换你出狱..."
沈甜甜踉跄着撞上停车柱。腹部旧伤撕裂般疼痛起来，她摸到后腰别着的水果刀——那是今早藏在餐盘布丁底下的。
"您知道吗？"她喘着气拔出刀，"峻霖第一次家暴我，就是因为我在汤里放了您教的配方。"刀尖在昏暗里闪着寒光，"当归炖甲鱼，活血化瘀...也容易流产。"
轮椅声突然逼近。沈甜甜转身时，注射器针头擦着她耳际划过。贺夫人布满老年斑的脸在闪电中狰狞如鬼："贱人！你根本不配生我们贺家的——"
闷响过后，轮椅翻倒在水泊中。沈甜甜看着扎在对方肩头的针管，突然发现老太太脖颈处蔓延出蛛网状紫斑。这不是普通药物，是毒。
（黎明·医院急诊室）
贺峻霖撞开警戒线时，沈甜甜正被警察按在担架上。她病号服领口撕破处露出更多伤疤，像幅残酷的藏宝图。
"患者血液检测显示长期汞中毒。"医生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至少持续两年..."
贺峻霖如遭雷击。他想起母亲总派人送来的"安神汤"，想起沈甜甜这些年莫名的头痛与脱发。最可怕的记忆突然浮现——流产前夜，他亲手喂她喝下母亲炖的燕窝。
"甜甜！"他跪着去抓担架边缘，却被警方防爆叉抵住喉咙。沈甜甜在镇痛泵的作用下露出恍惚的微笑，用口型对他说："当归...甲鱼..."
（三个月后·法庭）
法官宣判时，沈甜甜盯着被告席上的贺夫人。老太太戴着呼吸机，却还在用目光凌迟她。当"故意杀人罪"的判决落下时，旁听席突然爆发出尖叫——贺峻霖翻越栏杆冲向原告席。
警察们一拥而上的混乱中，沈甜甜感觉有冰凉的东西塞进手心。那是一枚沾血的婚戒，内侧刻着"霖爱甜·2018.5.20"。她突然想起领证那天突降暴雨，贺峻霖把外套罩在她头上说："以后所有风雨都该我来挡。"
（终章·墓园）
初雪覆盖了婴儿墓碑。沈甜甜放下白色风信子时，发现碑前早已摆着新鲜的马蹄莲——那是林小薇最爱的花。身后传来积雪被踩踏的声响，贺峻霖的驼色大衣上还别着拘留所编号牌。
"小薇的事...我查到新证据。"他喉结滚动得像困兽，"那天她坐的出租车，刹车线被人剪过。"
沈甜甜的指尖陷进掌心肌肤。她想起贺夫人珍藏的剪报本，里面全是林小薇的演出报道。最旧的那张边角发黄，刊登着音乐学院保送名单——林小薇名字后面本该是贺夫人的侄女。
雪越下越大。贺峻霖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体温透过毛衣传来久违的暖意。"我们..."他哽咽着把脸埋在她肩窝，"还能重新..."
沈甜甜轻轻掰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转身时，她将婚戒放进他掌心，连同精神病院的出院证明。"太迟了。"她指向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死过两个孩子。一个是车祸，一个是..."
贺峻霖崩溃的哭喊惊起飞鸟。沈甜甜头也不回地走向墓园出口，雪地上脚印渐行渐远。在无人看见的转角，她终于弯腰吐出一口鲜血，手心里静静躺着胃癌晚期的诊断书。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