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初春的疗养院里，沈甜甜坐在窗边拆信。纸页上的血迹已经氧化成褐色，贺峻霖的字迹力透纸背："甜甜，我找到当年给你接生的护士了。"

樱花飘落在她手背，像极了产房那天溅在无菌布上的血点。那时医生抱着奄奄一息的早产儿说"是个女孩"，而贺夫人戴着钻石戒指的手正死死掐着她大腿内侧的软肉。

（三个月前·监狱探视室）

防弹玻璃对面的贺峻霖瘦得颧骨凸起。他嘴唇开合着说出一个地址，狱警腰间的对讲机杂音盖住了关键信息。沈甜甜下意识前倾身体，输液管在手腕上勒出红痕。

"你说什么？"她的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

贺峻霖突然用指节叩击玻璃，节奏赫然是他们婚礼上弹奏的《梦中的婚礼》。当敲到第七个音符时，他用口型说了三个字。沈甜甜的输液瓶轰然坠地——那是他们早夭女儿的小名"小雨"。

（现在·郊外孤儿院）

沈甜甜的奔驰急刹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二十年树龄的槐树上还挂着褪色的秋千，正是她噩梦里的场景。院长办公室的档案柜里，泛黄的登记表上"贺雨"字迹被水渍晕开，领养人签名处赫然是贺夫人的笔迹。

"那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老院长的眼镜链叮当作响，"被领养后第二年就..."

窗外传来孩童嬉闹声。沈甜甜死死攥着档案袋，喉间涌上铁锈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祭扫，贺夫人都坚持要带白雏菊——那根本不是给流产的孙子，而是给她从未谋面的女儿。

（暴雨夜·贺家祖宅）

沈甜甜踹开阁楼门时，积尘簌簌落下。手电筒光照亮角落的婴儿车，车篷上还沾着发黑的血渍。当她颤抖着掀开积满灰尘的车垫，底下压着的病历本啪嗒落地。

"先天性室间隔缺损"的诊断书上，贺夫人用红笔批注"活不过三岁"。最后一页贴着死亡证明复印件，死亡地点竟是贺氏私立医院儿科ICU。

突然，背后传来拐杖杵地的声响。贺夫人幽灵般立在楼梯口，怀里抱着脏兮兮的泰迪熊玩偶。"你来了。"老太太的假牙在月光下泛着青白，"正好给小雨过忌日。"

沈甜甜的视线黏在玩偶缺失的左眼上——那里本该缝着贺峻霖送她的蓝宝石袖扣。

（对峙·记忆闪回）

"你以为流产就结束了？"贺夫人枯枝般的手指划过婴儿车，"那晚你大出血昏迷时，医生剖出了七个月的活胎。"

沈甜甜的耳膜嗡嗡作响，恍惚看见手术灯下自己青白的肚皮。当时麻醉师说"全麻对胎儿不好"，贺夫人戴着口罩站在阴影里点头。

"我亲手把她送进孤儿院。"老太太的笑声像指甲刮擦玻璃，"峻霖跪着求我告诉你真相，我就把他关在地下酒窖...就像他小时候不听话那样。"

阁楼窗户突然被狂风吹开，暴雨斜灌进来。沈甜甜看着病历本上"死亡时间：2019.3.21"，突然想起那天贺峻霖失踪整晚，回来时西装沾着泥浆和...奶粉渍。

（真相·双重背叛）

"你撒谎。"沈甜甜抓起生锈的剪刀指向老人，"峻霖上周才查到..."

"他查到的线索都是我放的！"贺夫人猛地扯开玩偶肚子，棉絮里掉出微型录音笔，"不然怎么引你来这？"她按下播放键，贺峻霖的声音在雷声中格外清晰："妈，等甜甜签完器官捐献协议..."

沈甜甜踉跄着扶住墙。两个月前她确实签过文件，当时医生说是"精神病人住院常规手续"。现在那纸协议就贴在婴儿车栏杆上，受益人写着贺夫人侄女的名字——那个需要肾移植的芭蕾舞演员。

（绝境反击）

贺夫人举起手机录像："精神病患者持械伤人，多完美的正当防卫。"她故意往剪刀尖端凑近，"就像当年你'失足'摔下..."

剧痛突然从腹部炸开。沈甜甜低头看见自己握着剪刀捅进小腹，鲜血顺着妇科手术疤蜿蜒而下。"您忘了。"她惨笑着转动剪刀，"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贺夫人惊恐的表情在视线里模糊。沈甜甜用最后的力气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植入式心脏监护仪——红光正规律闪烁，将现场影像实时传输给警方。

（终局·雪落无声）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倒映着贺峻霖狂奔的身影。沈甜甜看着呼吸面罩上的白雾，突然想起女儿死亡证明上的时间：2019年3月21日03:15。正是贺峻霖第一次夜不归宿，而她独自在婚房疼到失禁的那晚。

"孩子...确实活了三岁。"贺峻霖的泪水砸在病床栏杆上，"我妈用你的名义定期汇款给孤儿院..."他掏出手机照片，粉色房间里，小女孩对着镜头笑得像个小太阳。

沈甜甜的瞳孔剧烈收缩。照片右下角的电子日历显示：2022.3.20。

监护仪响起尖锐警报。贺峻霖疯狂按呼叫铃时，沈甜甜用尽力气摘下氧气面罩。"真好..."她望着窗外四月飞雪，"你终于...也尝到...被骗的滋味..."

（尾声·墓园重逢）

两年后的清明，贺峻霖跪在并排的三座墓碑前。最小的那座新刻着"爱妻沈甜甜"，碑前摆着已经绝版的泰迪熊玩偶。当他把白雏菊放在女儿墓前时，身后传来轮椅碾过砂砾的声音。

"贺先生又来了？"护工推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经过，"这位太太每周都..."

贺峻霖转身时，轮椅上的女人突然抽搐起来。 dementia患者浑浊的眼里闪过刹那清明——她看见儿子手里把玩的蓝宝石袖扣，正是当年缝在玩偶眼睛里的那颗。

护工惊呼着去扶摔倒的老人时，贺峻霖静静擦掉袖扣上沾到的脑浆。远处松树下，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对这边举起手机，镜头反光在他无名指的戒痕上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