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药？

那夜之后，死生之巅的红莲水榭，陷入了一种奇异而紧绷的平静。

墨燃不再嘶吼，不再质问，那双总是燃烧着桀骜或痛苦的眼眸，如今沉淀着一种近乎死寂的沉重，以及……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虔诚的专注。那专注的对象，只有一个——楚晚宁。

他开始了一种笨拙、固执、甚至有些令人窒息的“赎罪”。

楚晚宁的生活，被墨燃以一种无声却不容抗拒的方式彻底入侵。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天光尚未完全驱散夜幕的寒意，墨燃的身影必定准时出现在楚晚宁的房门外。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师尊催促、甚至责罚才肯起床的顽劣弟子。他会屏息凝神地守在门外，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直到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起身声响，才会轻轻叩门。

墨燃“师尊，晨露已凝，弟子……备了热水。”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刻意放软的、生怕惊扰了什么的谨慎。

门内往往是长久的静默。楚晚宁不喜人贴身伺候，更不习惯这种近乎窥伺的关怀。墨燃也不催促，只是固执地端着那盆温度被他反复调试、确保恰到好处的热水，垂着眼帘，静静地等着。

终于，门扉被拉开一道缝隙。楚晚宁依旧穿着素白的中衣，晨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他看也不看墨燃和他手中的水盆，只冷淡地吐出一个字：“放。” 便转身走向内室。

墨燃如蒙大赦，立刻轻手轻脚地进去，将水盆放在架子上，又迅速退出来，关好门，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道影子，不敢多停留一瞬。

膳食更是成了墨燃的主战场。他彻底霸占了红莲水榭的小厨房，翻遍了所有能寻到的药膳典籍。往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踏仙君，如今烟熏火燎，手上添了好几道被热油烫出的水泡，却浑然不觉。他固执地认为，只有自己亲手做的、加了无数昂贵滋补药材的汤羹，才能最快地补回师尊失去的血气。

于是，楚晚宁的案头，每日三餐，雷打不动地出现墨燃精心（或者说，是用力过猛）烹制的食物。

一碗浓稠得几乎化不开的参鸡汤，里面漂浮着厚厚一层金黄的油脂和切得过于大块的药材；一碟堆得冒尖、颜色焦黑可疑的“补血”糕点；还有一碗永远散发着浓郁药味、颜色诡异的羹汤……

楚晚宁看着这些“杰作”，眉头总是会几不可察地蹙起。他喜洁，更偏好清淡。墨燃这铺天盖地、味道浓烈、卖相不佳的“滋补”，对他而言简直是另一种折磨。

楚晚宁拿走

他通常只有这两个字，目光甚至不会从手中的书卷上移开。

墨燃端着碗碟的手会微微收紧，指节泛白，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受伤和更深的执拗，但他绝不争辩，只是沉默地、固执地将那些碗碟再往前推一点，几乎要碰到楚晚宁的衣袖。

墨燃师尊，您……多少用一些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墨燃弟子……弟子放了当归、熟地、党参……都是补气血的，小火熬了三个时辰……”

楚晚宁终于抬眼，那双清冷的凤眸扫过墨燃额角被炭火熏出的黑灰，扫过他手上新添的红肿水泡，最后落在那碗颜色诡异、气味浓郁的汤上。那目光里没有感动，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几乎要溢出的烦躁。

楚晚宁“墨燃。”

楚晚宁的声音冷得像冰，

楚晚宁，“本座不需要这些。你若有闲暇，不如去练功。”

这话如同冰锥，刺得墨燃心脏一缩。他端着碗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汤汁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他却感觉不到疼。他只是固执地站着，像一棵生了根的树，眼神里是近乎绝望的坚持

墨燃师尊，您的伤……需要补养。弟子……弟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