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是被一阵刺痛疼醒的。
那痛像是从骨缝里钻出来的，让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来，看到糊着米浆的纸窗，晨光透过窗缝照在青石板地上，像几条冷冰冰的银线。
屋里还有点艾草味，混着竹剑上发霉的味道。
床头挂着一把旧青竹剑，剑穗上有几点泥印——这不是他出租屋的天花板，也不是他以前睡的破木床。
“我这是……”话没说完，记忆一股脑地涌上来。
原主也叫林渊，苍梧宗外门弟子，资质一般，但特别痴情。
三个月前追楚灵儿翻山摔断了腿；半个月前给苏媚送酒，撞见她和别人喝茶，当场打翻酒坛；还给女帝萧若雪递过信，结果被御林军赶出三条街。
“我去？”林渊倒吸一口气，后背有点出汗。
空气里有股土腥味，让他心里发慌。
原主这哪是修仙，完全是掉进情债坑里了——五个女主，每段关系都乱糟糟的，随便一扯就炸。
最惨的是女帝萧若雪那关黑名单，现在要是敢出门，怕是要被抓去砍手。
“林师弟！晨练要迟到了！”
窗外传来清脆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林渊抬头，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楚灵儿扒着窗边，头发上的绒花随风晃动，像两只扑腾的小鸟。
阳光落在她脸上，像镀了层金边，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桃香。
“发什么呆？昨晚又梦到谁了？”她笑得狡黠，声音甜甜的。
林渊咽了口口水。
按记忆，原主每次都被她逗得脸红结巴，可现在他盯着她的笑，突然想起原主跳崖时摔碎的玉坠——那是他亲手雕的，生日礼物。
“来了。”他压下情绪，低头穿鞋。
刚迈出门口，后颈一凉，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滑进了鞋筒。
“啪嗒。”
东西掉进鞋里，又凉又滑。
林渊本能一踢，一只青蛙“呱”地飞出去，撞在三丈外的桃树上，花瓣洒了一地。
楚灵儿愣住。
她原本想看他被吓一跳的样子，然后笑着把他拉到树下拍背顺气——但现在他低头看着鞋尖说：“楚师妹这‘定情信物’，我可接不住。”
晨练场安静了一秒，连蝉都不叫了。
楚灵儿眨眨眼，嘴角慢慢翘起来：“今天说话挺顺啊。”她戳了戳他肩膀，“看来腿好了，胆子也大了？”
林渊没回话。
他能感觉到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大家都知道他是“痴汉”，现在看他拒绝楚灵儿，都觉得新鲜。
“走了。”他侧身往演武场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楚灵儿。
她的步子轻快，像踩着节拍，而林渊走得稳，像踩在雪地上。
原主记得她爱闹，以前总跟在后面跑，现在反过来，怕是会被盯得更紧。
回到宿舍已是中午，阳光晒得地面发烫。
王小虎蹲在门口嗑瓜子，地上堆了半堆壳：“我还以为是谁呢，咱们林大情圣回来了。”他扔了个青桃过来，果皮上还带着水汽。
“早上我都看见了，楚师妹追你跑了半条梅林路，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林渊接住桃子贴在脸上降温：“什么情圣，我看是情债圣。”他踢开脚边的破盆，打了桶热水准备泡脚——原主摔断腿后落下了寒症，每天得泡艾草。
王小虎凑过来，嘴边粘着瓜子壳：“说真的，今晚宗门选双修搭档。楚师妹是内门天才，你要能搭上她……”
“我不适合双修。”林渊脱了鞋，卷起裤脚。
他看着小腿上的疤——那是原主跳崖时划伤的，“再说，我这一摊子事……”
“烂摊子？”王小虎嗤笑，“你当谁都像你一样？我看你是怕有人吃醋。”他挤眉弄眼，“比如苏师姐上个月放你窗台上的桂花糕，柳师妹前天送你的绣帕……”
林渊揉了揉额头打断他：“打住。”
他刚把脚伸进盆里，突然“嘶”了一声——水太烫了！
“哎呀！”他赶紧抽回脚，木盆“哐当”翻倒，热水混着红粉泼了一地。
脚底火辣辣地疼，他忍不住跳脚：“这是啥玩意？”
“哈！”王小虎看着地上的红粉笑了，“我就说你那艾草包怎么鼓鼓的——刚才楚师妹溜进来我以为她是来送糖吃的！”他笑得直拍大腿，“原来是把艾草换成辣椒粉了！”
林渊看着自己的脚底板，又好气又好笑。
窗外传来笑声，楚灵儿扒着窗沿，手里还拿着半袋艾草：“林师弟不是说接不住定情信物吗？这盆‘热情’，合心意吧？”
“楚灵儿！”林渊刚要开口，外面传来咳嗽声。
李长老站在门口，青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扫了眼地上的红粉，又看了看林渊红肿的脚，捋着胡子笑了：“不错，体内热流明显，是个好苗子。”
林渊一愣。
原主记忆里这位长老可是出了名的古板，怎么突然夸他了？
“咳，我只是泡个脚……”
“不用解释。”李长老摆摆手，转身时又加了一句，“今晚演武场测灵脉，你准备一下。”
等长老走远，王小虎低声说：“我跟你说，李长老最会看人。他刚才那眼神……难不成你这情种要转运了？”
林渊低头看着自己红肿的脚，又想到那些麻烦事——女帝的黑名单、五个女主的关系、还有楚灵儿越来越感兴趣的样子。
这日子，比上班996还累。
夜里，林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墙上的影子像极了公司楼下那棵老梧桐。
他闭着眼快睡着时，耳边响起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异性缘过旺特质，激活‘桃花命格’系统碎片。当前进度：10%。”
林渊猛地睁开眼。
黑暗中，他掌心浮起一团淡红色的光，像将熄未熄的火焰。
他捏了捏，感觉真实得不像假的——这不是梦。
“系统？”他低声问，“你能说话吗？”
没有回应。但那红光随着他的心跳闪烁，像在回应。
“叮——检测到宿主困惑，发放新手礼包：御剑术入门（残卷）。”
林渊愣住。他还想再问，窗外又有动静。
他翻身下床推开窗——月光下，楚灵儿趴在槐树上，头发上沾了几片叶子，看到他后立刻捂嘴缩进树杈里。
林渊扶额。这姑娘该不会以为他在练邪功吧？
第二天清晨，林渊站在演武场角落。
他攥着系统给的残卷，看着其他人围着传功长老问东问西。
风掀起衣角，他摸了摸怀里的残卷——既然有了系统，还是低调点好。
那些情债先不管，至少先把御剑术学会。
他找了个没人地方，展开残卷。
字迹有些模糊，但还能看清第一句：“御剑者，心要静，气要沉……”
远处，楚灵儿踮脚张望。
她昨天没偷看到“邪功”，今天特意带了糖葫芦，想看看林渊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却见这家伙躲在角落捧着书比划，像个缩在壳里的乌龟。
“林渊——！”她喊了一声，“发什么呆？过来帮我扶剑！”
林渊一抖，残卷差点掉地上。
他抬头，正对上楚灵儿亮晶晶的眼睛。
完了，这情债，怕是越理越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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