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过程比想象中更漫长。
林渊能清晰感觉到五女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柳诗诗的手指因为紧张微微发颤,楚灵儿的指甲在他手背掐出月牙印,苏媚的发丝扫过他下巴时带着淡淡龙涎香,李明月握着他发簪的手劲大得几乎要捏碎玉料,沈清歌的蜜饯袋子不知何时蹭到他腰侧,糖霜沾了一片。
"要撞了!"柳诗诗突然尖叫。
林渊本能地将众人往怀里压,可预想中的剧痛没有袭来。
他睁眼时,入目是青黑色的石砖地面,脚边爬满银色符文,像活过来的蛇群正沿着他的靴底蜿蜒。
"这是..."苏媚扶着他肩膀坐起,发间金步摇轻晃,"好浓的命格之气。"她指尖划过地面符文,皮肤立刻泛起淡粉色,"像被情丝缠过的灼痕。"
林渊这才发现自己半跪在祭坛中央。
头顶是穹顶,嵌着无数星石,却全被血色云翳遮住了光。
他低头看向手腕,系统面板不知何时浮现在皮肤表层——原本模糊如雾的"桃花命格"正缓缓凝结,最后两个字突然灼亮,像被鲜血染红的墨:逆鳞。
"逆鳞..."他喃喃重复,喉结滚动。
前世看武侠小说时总听人说"触之即死",此刻却觉得这两个字烫得他骨头都在发颤。
风无痕最后那句话突然在耳边炸响:"真正的命格司...才刚刚开始。"
"阿渊?"柳诗诗跪坐在他脚边,伸手戳他膝盖,"你额头在冒汗哎。"她掏出帕子要给他擦,却被楚灵儿拍开:"笨丫头,没看他在想事情?"小师妹跪坐在另一侧,歪头盯着他手腕的光纹,"这字好凶,像要咬人。"
"逆鳞。"李明月突然开口。
公主殿下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玄色劲装沾着尘土,却依然脊背挺直,"我曾在天枢阁见过古籍,说世间有大命格者,必有逆鳞。
触之则碎星裂月,护之则...护之则..."她声音突然低下去,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发间的桃花簪。
"护之则万死不辞。"苏媚接口。
妖姬倚着祭坛石柱,眼尾的朱砂痣被符文映得发红,"小郎君,你说你想娶我们所有人...那你打算怎么安排?"她尾音轻颤,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调笑,倒像个等糖吃的孩子。
林渊被问得一怔。
他想起幻境里沈清歌按在他心口的手,想起楚灵儿揪他耳朵时发间的辣椒粉味,想起柳诗诗编草环时沾了草汁的指尖,想起李明月说"再寻你三世"时睫毛上的泪,想起苏媚在他颈侧说"不许松开手"的温热呼吸。
这些画面突然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烫得他眼眶发酸。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他扯出个苦笑,可话尾却发颤。
"不早了。"李明月转身,发簪上的桃花在阴影里亮得刺眼,"我在幻境里想明白了——命格要我们分开,情丝偏要缠成死结。
你若敢说'等以后',我就现在跑去找父皇要旨,把婚书砸你脸上。"
"我、我也有话!"柳诗诗急得爬起来,发辫上的野花都歪了,"上次在山下镇,王婶说嫁女儿要三书六礼,我、我不要金的银的,只要你给我编个草环当聘礼...但要比今天的更漂亮!"
楚灵儿突然扑过来,用额头撞他肩膀:"笨蛋,谁要听这些?
我阿爹说,娶媳妇要先过我这关!"她从腰间摸出个小瓷瓶,"这是我新配的辣椒粉,你敢负我们,我就把它撒进你所有的茶盏里!"
沈清歌始终没说话。
她蹲在林渊身侧,将一颗蜜饯轻轻塞进他掌心。
蜜饯裹着亮晶晶的糖霜,他却看见她指尖还沾着绣线的痕迹——定是在幻境里偷偷绣并蒂莲时蹭的。
"你们..."林渊喉头发紧,伸手将五人圈进怀里。
苏媚的发香、柳诗诗的草叶味、楚灵儿的辛辣、李明月的龙涎香、沈清歌的蜜饯甜,混在一起熏得他眼眶发热。
他低头,看见五双手正叠在他心口,有的带着薄茧,有的软乎乎,有的还沾着糖霜,却都暖得烫人。
"等解决了命格司。"他声音哑得厉害,"我亲自去求每个门派的长辈,去敲每个公主的妆奁盒,去摘最高的山茶花,编最漂亮的草环。
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林渊娶的不是什么桃花劫,是五颗比命格还硬的真心。"
话音未落,半空中突然泛起涟漪。
幻世蝶影从光雾里钻出来,半透明的蝶翼扇动时撒下星屑,落在众人发间像细碎的银河:"你们已获得'情丝织娘'的认可。"它的声音像风过铃铛,"下一世可借用她的力量重组情丝——但记住,因果越重,斩断时越痛。"
"替我谢谢她。"林渊抬头,看见蝶影翅膀上缠着一缕淡金色的情丝,和他剑上的桃花瓣纹路如出一辙。
"谢什么呀。"楚灵儿突然伸手去碰蝶翼,却穿过一片光雾,"要谢也是她该谢我们,毕竟阿渊的情丝...可难织得很!"
众人都笑了。
林渊望着穹顶血色云翳,突然想起初穿来时系统那机械的提示音。
那时他只当是玩笑,此刻却突然明白——系统给他的从来不是攻略任务,是五双手,五颗心,五根系在他命门上的情丝。
他握紧腰间的情丝剑。
剑鸣突然响起,五片桃花瓣从剑鞘里飞出,分别落在五女发间。
柳诗诗的落在发辫上,楚灵儿的别在耳后,苏媚的卡在金步摇里,李明月的和桃花簪并成一对,沈清歌的则被她小心别进绣着并蒂莲的衣襟。
"既然命格注定我一生桃花劫不断。"林渊望着剑身上流动的情丝,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那我就用这情丝为刃,斩尽天下虚妄。
第五世结束,第六世..."他抬脚踏上祭坛阶梯,靴底碾碎一片符文,"我来了。"
众人正要离开,天空突然发出裂帛般的声响。
林渊抬头,看见穹顶星石裂开一道缝隙,像被巨手撕开的黑布。
一道陌生而威严的声音从中倾泻而下,像寒冬里的冰水灌进衣领:"林渊,你以为你能逃脱命运的枷锁?
你不过是棋子罢了。"
五女同时僵住。
柳诗诗下意识攥紧他衣角,楚灵儿的手按上腰间的辣椒粉瓶,苏媚的眼尾朱砂痣骤然大亮,李明月的指尖掐进桃花簪,沈清歌将最后一颗蜜饯塞进他手心。
林渊望着那道缝隙,突然笑了。
他反手握住五女的手,情丝剑在鞘中发出清越长鸣。
"是棋子又如何?"他对着天空高声道,"这棋盘上的棋子,偏要掀了桌子。"
祭坛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
众人踏出门槛时,原本阴沉的天空突然翻涌起墨色云层,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云端后缓缓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