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站在幻境入口时，胸口的情丝符纹正随着呼吸微微发烫。
昨夜补汤的甜香还残留在舌尖，柳诗诗塞给他的山楂糖葫芦核被他收在袖中，此刻隔着布料硌得手腕发痒。
他望着幻境深处翻涌的雾气，忽然想起楚灵儿戳他肩膀时，指尖带着点凉丝丝的药香——那是她总在捣鼓的青竹膏。
"第一锁解了，第二把该是什么？"他喃喃着抬脚迈进雾气，鞋底刚沾到地面，眼前的雾便像被扯开的纱帐。
青铜色的锁影浮在半空，锁链末端坠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刻满扭曲的纹路，像无数纠缠的因果线。
林渊下意识摸向心口，符纹的温度又升了几分，仿佛在回应这把新的锁。
"年轻人，发什么呆呢？"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渊猛地转身，看见个白发老者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手里晃着串铜钱串子，活像前世街头算卦的老骗子。
"在下解锁老祖，"老者捻着胡子笑，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菊花，"三百年前解开过三重心锁的主儿。"他指了指半空的锁，"看你这符纹，刚解了第一把？"
林渊后退半步，目光扫过老者腰间——没有任何修士常见的法器，连储物袋都没挂。"前辈如何出现在此？"
"心锁幻境，本就是命数交汇之地，"老者凑近些，压低声音，"我瞧你这符纹是织梦那老东西给的'情丝封印'吧？
好东西，但要解第二锁，光靠真心可不够。"他挤了挤左眼，"要信我，别怕走捷径。"
林渊皱眉。
前世被系统坑过无数次的直觉在作祟，但老者提到"三重心锁"时，锁影上的青铜纹路竟轻轻震颤，像在应和。
他想起心锁守灵说过"直面内心"，可捷径...
"你看我像坏人吗？"老者突然把脸凑到林渊跟前，白胡子几乎扫到他鼻尖，"当年我解第三锁时，用的就是这情丝封印硬破的——"他指了指因果碑，"钥匙藏在碑后，你用符纹引动情丝，直接烧穿锁芯！"
林渊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的糖葫芦核。
楚灵儿的青竹香突然在鼻端清晰起来，他想起她瞪圆眼睛说"渊师兄你发什么疯"的模样，想起李明月系在他腕上的剑穗，苏媚帕子上绣的并蒂莲。
这些温暖的触感突然变得很轻，像随时会被风吹散。
"或许...可以试试？"他听见自己说。
老者眼睛一亮，拍着他肩膀直笑："这就对了！
年轻人就是要敢闯——"
林渊深吸口气，抬手按在锁影上。
心口的符纹瞬间灼烫如炭，金红色的情丝从皮肤下钻出来，缠上青铜锁。
锁芯处传来细碎的裂响，像冰面开裂。
"再加把劲！"老者在旁喊，"烧穿它！"
情丝突然剧烈震颤。
林渊眼前一黑，胸口像被重锤砸中，踉跄着后退。
锁影"轰"地炸开，青铜碎片刺进雾气里，露出因果碑后漆黑的洞穴。
洞穴深处传来低沉的嘶吼，幻境开始剧烈摇晃，石屑从头顶簌簌落下。
"你竟敢擅闯禁区！"
苍老的怒喝炸响。
心锁守灵的半透明身影从锁影碎片中冲出来，周身锁链哗啦啦作响："因果碑后是命格真灵的残意！
你当情丝封印是——"
话音未落，那白发老者突然发出尖笑。
他的脸像被揉皱的纸，皮肤裂开处渗出墨色雾气，露出下面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小娃娃，你以为三重心锁的前辈会穿这种破衫？"他抬手一抓，林渊腕上李明月的剑穗突然燃起黑火，"把意识交出来，这具身体该换主人了！"
林渊被那黑火灼得倒抽冷气。
腕上的痛意顺着血管窜到心口，情丝符纹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他想起楚灵儿戳他肩膀时的温度，想起柳诗诗举着糖葫芦说"要山楂的"，想起苏媚调笑时眼尾的红痣——这些画面在脑海里炸开，像一把把小锤子砸在混沌的意识上。
"滚！"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蔓延，猛地攥紧心口的符纹。
金红色的情丝如活物般窜出，缠住那道黑影，"老子的命，轮不到你抢！"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被情丝拖向因果碑后的洞穴。
林渊踉跄着追过去，看着它被甩进黑暗，洞穴口"轰"地闭合，只余老者的破衫飘落在地。
"第二锁...开启。"
心锁守灵的声音弱了许多。
林渊抬头，看见青铜锁重新凝聚，锁芯处裂开道细缝，露出里面流转的光。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破衫，发现里衬绣着朵褪色的黑莲——和方才黑影身上的雾气，是同一种颜色。
"下次演戏，记得戴好面具。"他把破衫揉成一团，扔进锁影里。
幻境突然安静下来。
因果碑上的纹路不再扭曲，像被抚平的皱纹。
林渊摸着腕上被烧出的红痕，心口的符纹仍在发烫，但这次的热意里多了几分沉实，像块刚出炉的铁，正慢慢淬成利器。
"做得很好。"
织梦婆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渊转身，看见她站在幻境入口处，手里捏着团发光的情丝，脸色却比往日凝重，"但命格真灵已经开始主动出击了。"
"它...是什么？"林渊皱眉。
婆婆没有回答，只是将那团情丝按在他心口。
符纹闪过一道金光，原本的纠缠情丝里，多了根细若游丝的黑丝，正被金芒紧紧缠着。"第二锁的钥匙，是'辨伪'。"她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下次...别再信什么'捷径'。"
林渊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雾气里。
腕上的红痕还在疼，可袖中的糖葫芦核却暖得发烫。
他抬头看向重新凝聚的第二把锁，锁芯的细缝里漏出的光，正照在他脸上。
原来最险的锁，不是困着心的，是藏在"善意"里的刀。
他摸出袖中的糖葫芦核，放在手心里轻轻转着。
楚灵儿的青竹香又飘了过来，混着远处传来的"渊师兄——"的呼唤。
林渊笑了笑，把糖葫芦核收进贴身的口袋。
下一把锁，不管藏着什么。
他望着锁影，心口的符纹随着心跳一下下撞着他的肋骨。
这次，他带着更清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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