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我穿越回去撩自己?这算不算自恋式恋爱?
林渊眼前的金光尚未散尽,鼻尖已漫上一股陈腐的霉味。
他踉跄半步,鞋底碾过冷硬的青石板——入目是一片灰白的庭院,墙皮剥落处露出斑驳的砖色,院角的老槐枯枝上挂着半截褪色的红绸,在风里晃得人眼酸。
"这是..."他喉间发紧,视线扫过院门边歪斜的木牌,"青云门外门弟子居?"
话音未落,墙角传来细微的抽噎。
林渊猛地转头,只见十二岁的自己正蜷缩在青砖墙根下,单薄的青衫沾着泥点,膝盖上摊着半块碎玉。
那玉质本是温润的羊脂白,此刻却裂成蛛网,缺口处划得小孩掌心渗血,红痕顺着指缝滴在砖缝里,像落了几点未干的墨。
"小渊!"林渊本能地冲过去,可刚迈出三步便被无形的屏障撞得后退。
他伸手去抓,掌心触到一层冰壳似的冷意,"怎么回事?"
"忆冢回廊的法则。"心锁守灵的声音从身后浮起,她的身影比在现实中更淡,纱帘下的眉眼却清晰了些,"你是时光的观察者,不是参与者。
若强行干涉,执念会像滚雪团般吞噬你的神识。"
林渊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他望着那个缩成一团的孩子——少年的睫毛上挂着泪,喉结动了动,嘴唇开合的口型分明是"我不想再被人推开",可传入耳中的声音却是:"如果...我没有存在过,就好了。"
"师父说我克亲克师。"少年吸了吸鼻子,把碎玉往怀里又按了按,"他说留着我,会害死更多人..."
成年林渊的心脏像被人攥住了揉。
他记得这碎玉,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说是能保平安。
后来师父要赶他下山时,他死死护着这玉,争执间被推搡着撞在石阶上,玉碎了,人也昏过去——可记忆里师父的话明明是"你这煞星快滚",此刻在回廊里,却变成了"留你只会害更多人"。
"这些...都是被篡改的?"他转头看向心锁守灵,声音发颤。
守灵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纱帘下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像是想触碰,又收了回去。
"渊哥哥?"楚灵儿的声音突然在神识里炸响。
林渊这才惊觉自己额角全是冷汗,神识海翻涌如沸——方才那股铺天盖地的心疼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若再陷下去,怕是要走火入魔。
"叮铃——"
一声脆响刺破了压抑的空气。
众人抬头,只见一只巴掌大的纸扎小驴从林渊袖中蹦出来,红绸扎的鬃毛,金漆点的眼睛,背上驮着个喇叭,正绕着庭院蹦跶:"帅哥别哭!
未来有六个美人抢着嫁你!
苏媚姐姐说你腰好,楚灵儿姐姐说你嘴甜,公主姐姐虽然凶但会偷偷给你留糖糕——"
少年林渊猛地抬头。
他睫毛上的泪还没干,却被这突然的动静惊得睁圆了眼,嘴角不受控地往上翘。
纸驴蹦到他脚边,小蹄子踢了踢他沾泥的鞋尖,喇叭里又冒出句:"对了!
你未来会有个超——厉害的情丝罗盘,能看见所有人的心意哦!"
"楚灵儿!"林渊额角青筋直跳,转头瞪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的少女。
楚灵儿抱着胳膊笑,发间的银铃随动作轻响:"我早说过要给你埋情绪缓冲器嘛~你神识波动都快成海啸了,再不让小驴蹦跶,你得把这回廊震塌。"
她指尖转着枚铜钱大小的机关盒,盒盖上还刻着只歪歪扭扭的小驴——正是方才那纸扎物的操控器。
林渊这才注意到,她袖口沾着星点木屑,显然是连夜赶制的。
"那小孩...笑了。"心锁守灵突然出声。
众人望去,少年林渊正小心翼翼地伸手碰纸驴,纸驴立刻打了个响鼻,用脑袋蹭他沾血的手心。
小孩破涕为笑,碎玉在掌心里被捂得温热。
林渊喉间发紧。
他望着那个终于露出笑意的自己,忽然注意到——方才少年说"没有存在过就好了"时,嘴唇分明是在说"我不想再被推开"。
"这不是真实的记忆。"他喃喃,"是...被修改过的。"
守灵的纱帘无风自动:"执念越盛,记忆越容易被善意包裹。
当所有人都觉得'他承受不住真相',记忆便会自动编织成更柔软的模样。"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师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莫要怪我",想起同门师兄弟偷偷塞给他的干粮,想起总说他克人的厨娘其实每天多给他盛半碗饭——原来那些他以为的"冷漠",全是被岁月磨去棱角的温柔。
"所以'最先放手的人'..."他看向少年时的自己,那孩子正用衣角给纸驴擦"脸","是我自己。
因为太害怕被推开,所以先选择了自我放逐。"
"叮——"
情丝罗盘突然发出蜂鸣。
林渊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回到了现实的偏厅。
药炉里的艾草香撞进鼻腔,李明月的剑穗还搭在门框上,却不见了她的人影——大概是去取伤药了。
"咳!"林渊猛得咳出一口血,溅在罗盘上。
双生蝶印原本的赤红瞬间转深,变成了暗紫,眉心处更是浮现出第三枚符文,纹路像被风吹皱的水,泛着冷冽的光。
"逆命之痕。"心锁守灵的声音从罗盘里飘出,这次她的语气多了丝温度,"你终于看清了执念的真相。
第三心锁的位置..."
罗盘突然震动,指针"咔"地转向北方,在沙盘上划出一道深痕:"忘川崖。"
楚灵儿凑过去看地图,刚展开半页便倒抽口冷气:"那地方...是前任痴情剑圣归隐的地方。
我听老书商说,他斩断七情那天,眼泪落进冰缝里,冻成了一人高的冰雕,现在还立在崖顶当景观呢。"
林渊抹了抹嘴角的血,指尖轻轻抚过眉心的符文。
窗外的月光正爬上罗盘,将"忘川崖"三个字照得发亮。
他望着那方向笑了,眼神比月光更冷,也更亮:"既然是我先关的门..."
"那这次,换我来敲。"
偏厅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卷着几片残叶撞在窗纸上。
楚灵儿打了个寒颤,忙去关窗,却见月光下的院墙上,不知何时落了只白尾山雀,正歪着脑袋看他们。
它爪子下踩着片冰晶,在月光里闪着幽蓝的光,像极了...
"渊哥哥?"楚灵儿回头,却见林渊正盯着罗盘上的"忘川崖"出神,双生蝶印在他掌心忽明忽暗,像两团烧不熄的火。
而在更北方的群山中,一座覆满冰雪的悬崖顶,无数冰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其中最高的那尊,是个抱剑的男子,他眉心的冰痕里,正缓缓渗出一滴水珠——在零下三十度的山风里,那水珠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