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牢内霉味混着血锈气往鼻腔里钻，云无涯手指抠进墙缝里才没让自己笑出声——系统的提示音炸响时，他正盯着柳蛊生腰间的储物袋，那三枚带血煞印记的玉简还焐在怀里，像揣着团烧红的炭。
"初级疗伤丹？"他低头翻看着系统奖励栏，指尖虚点在浮现在识海中的丹瓶上。
三枚朱红小药丸在金光里转圈，丹香混着系统特有的清冽气息，比石牢里的腐气好闻百倍。
再往下扫到《影遁术》时，他瞳孔微缩——这是玄级中品的遁法，天云宗藏经阁里都只存着残篇。
"叮——《影遁术》已载入宿主记忆。"
系统音刚落，无数晦涩法诀就顺着识海涌进来。
云无涯只觉后颈一凉，周身气血突然开始循着某种玄奥轨迹流转，连指尖的老茧都跟着发烫。
他试着按照法诀运气，眼前的景象竟泛起涟漪，石墙的阴影像活了般裹住他的脚踝。
"成了？"他低呼一声，慌忙捂住嘴。
石牢外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他不敢多试，迅速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塞回原处——柳蛊生的储物袋必须原样放着，否则玄德真那老东西该起疑了。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云无涯猫着腰摸到铁门边。
门缝里漏进的天光已经转成青灰色，该是卯时三刻了。
他摸了摸腰间的少宗主令牌，那道划痕硌得掌心生疼——这是柳蛊生搜身时留下的，现在倒成了最好的记号。
"影遁术。"他默念法诀，整个人突然融进石壁的阴影里。
石牢的砖墙在眼前虚化，他能清晰感知到门外两个守卫的呼吸声：左边那个有肺热，呼气时带着粗重的喘息；右边的腰间挂着个酒葫芦，酒气混着汗味直往他鼻腔里钻。
守卫甲用长枪戳了戳牢门："这破石牢，关个废物还要我们轮班。"
守卫乙打了个酒嗝："你懂什么？
少宗主虽说是废材，到底是掌教独子。
柳长老特意交代，每隔半个时辰查一次。"
云无涯贴着墙根往外挪，阴影像件无形的斗篷裹住他。
经过守卫身边时，他甚至能看清守卫甲眉骨上的刀疤——那是三年前与血煞殿交战时留下的，他曾听父亲说过，这守卫是替云震霄挡过致命一击的老部下。
"咳。"守卫甲突然咳嗽起来，惊得云无涯差点现形。
他赶紧收敛气息，看着两个守卫骂骂咧咧地走远，这才顺着走廊往宗门后山摸去。
天云宗建在苍梧山主峰，后山悬崖是宗门禁地，只有历代掌教知道一条隐秘小径。
云无涯小时候偷跑出去玩，被父亲拎回来时，曾瞥见云震霄对着悬崖拜了三拜——那是云家先祖的埋骨地，连执法堂的弟子都不敢轻易靠近。
"影遁术消耗的灵气比预计的少。"他贴着一棵合抱粗的古松，看着不远处巡逻队的灯笼。
七个外门弟子排成雁阵，腰间的铁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云无涯屏住呼吸，阴影顺着树干爬上去，在树冠里凝成道模糊的人影。
巡逻队的队长突然停住脚步，手按剑柄："你们觉不觉得，这棵松树的影子......有点怪？"
"周哥别疑神疑鬼，"队里最年轻的弟子缩了缩脖子，"后山除了咱们，连只鸟都没有。
再说了，少宗主那废物被关在石牢里，能翻出什么浪？"
云无涯看着他们走远，额角已经渗出冷汗。
影遁术虽强，到底是初次使用，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灵气像漏了底的水桶——再撑半柱香，怕是要现形。
他咬着牙往悬崖方向挪，衣摆被荆棘扯出几道口子。
等望见那截刻着云家图腾的断碑时，灵气已经快耗光了。
他踉跄着扑向断碑后的裂缝，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石壁，系统提示音又响起来："检测到宿主进入危险区域，是否开启初级护主模式？"
"开！"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股热流从丹田窜起，原本疲软的灵气突然变得充沛。
云无涯借着这股力道挤进裂缝，后背擦着石壁蹭掉好大一块皮，疼得他倒抽冷气，却不敢停——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所有弟子听令！
封锁宗门所有出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厉擎天。
云无涯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个月前的深夜，也是这个声音在他耳边说："无涯，玄德长老要对你不利，跟我走！"结果他跟着厉擎天进了陷阱，被结结实实扣上"勾结血煞殿"的罪名。
"厉师兄，石牢那边传来消息，柳长老醒了！"
"醒了？"厉擎天的声音陡然拔高，"他说什么？"
"柳长老说......说少宗主根本没被制住，反而用了某种邪术伤他！"
云无涯贴着裂缝往外看，正瞧见厉擎天勒住青骓马的缰绳。
月光照在他脸上，原本清俊的面容扭曲得像块破布："废物！
连个废材都看不住！"他甩了下马鞭，马嘶声惊飞了半树寒鸦，"去藏经阁调二十个护山阵旗手，把后山给我围死！"
"是！"
马蹄声渐远，云无涯这才敢喘气。
他摸出那枚带血煞印记的玉简，灵力往里面一探，整个人如遭雷击——里面竟记着天云宗近三年的灵脉走向，连藏在演武场地下的聚灵阵图都画得清清楚楚。
"玄德真，好手段。"他攥紧玉简，指节发白。
后山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断碑上的青苔簌簌往下掉。
云无涯顺着裂缝往下爬，岩壁上的凸石割得手掌全是血。
等他踩到实地时，裤脚已经被露水浸透，膝盖以下麻得没了知觉。
"吼——"
一声低哑的兽吼从左侧传来。
云无涯猛地抬头，正撞进一双幽绿的兽瞳里。
那是头足有半人高的铁背熊，脖颈上的鬃毛沾着血，显然刚捕猎回来。
"系统！"他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唤道。
"检测到一阶妖兽铁背熊，建议使用【基础刀术·破风】。"系统的声音难得带了点机械的急切，"宿主当前灵气值67%，可支撑三次攻击。"
云无涯后腰的佩刀突然嗡鸣起来——这是父亲送他的生辰礼，三年前他被测出灵根废柴后，就再没碰过。
此刻刀鞘发烫，他鬼使神差地抽刀，刀光映着熊眼的绿光，竟比月光还亮。
铁背熊前爪一按，地面裂开蛛网似的纹路。
云无涯看着它扑过来的身影，脑海里突然闪过系统灌输的刀诀："身如柳，刀如电，破风式——起！"
他脚尖点地跃起，刀身划出半道圆弧。
铁背熊的利爪擦着他腰侧划过，撕烂了半幅衣襟，却没能碰到皮肉。
云无涯借势旋身，刀锋精准地割开熊颈的软皮——那是系统提示的弱点位置。
"嗷——"
铁背熊痛吼着后退，脖颈处的伤口渗出黑血。
云无涯这才发现它前爪上还卡着半截箭头，箭头刻着天云宗的云纹。"原来是被宗门围猎的伤兽。"他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刀身还在嗡嗡作响，"系统给的技巧......比我想象的强太多。"
铁背熊见占不到便宜，夹着尾巴往林子里跑了。
云无涯靠着树坐下，这才发现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是系统奖励的疗伤丹起了作用？
他摸出丹瓶倒出一颗，入口即化，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连刚才被熊爪擦破的伤口都开始结痂。
夜色渐深，云无涯爬上最近的山巅。
他望着山脚下天云宗的灯火，那些他熟悉的飞檐斗拱此刻像座吃人的魔窟。
识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主线任务发布：查明陷害真相，复仇诸敌。
任务进度：0/100。"
"真相？
复仇？"他对着风低笑，笑声撞在山石上碎成一片。
月光漫过他的肩头，将影子拉得老长，像道要刺破夜幕的剑。
山脚下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是厉擎天的人追来了。
云无涯擦了擦刀上的熊血，将带血煞印记的玉简贴身收好。
他最后看了眼天云宗的方向，那里有他的仇，他的恨，还有必须揭开的真相。
"等着吧。"他对着夜色轻声说，"我会回来的。"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将这句话吹向未知的远方。
林子里传来夜枭的啼鸣，在寂静的夜色里，像极了某种宿命的回响。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