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虞晴站在酒店宴会厅的角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淡紫色礼服的裙摆。这是她母亲虞美娟和许志远的婚礼现场,而她,即将迎来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
"听说许叔叔的儿子很优秀,二十二岁就已经在顶尖建筑事务所实习了。"母亲的朋友在一旁闲聊,声音刚好传入虞晴的耳朵。
虞晴抿了一口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微微的刺痛感。她对这位即将成为她"哥哥"的陌生人毫无概念,只从母亲口中得知他叫许沉,大学刚毕业,性格沉稳。
"虞晴,过来。"母亲在远处招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
虞晴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却在转身的瞬间撞上了一堵"墙"——确切地说,是一个男人的胸膛。香槟从杯中倾泻而出,在她淡紫色的礼服和他的深灰色西装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对不起,我——"虞晴抬头,对上了一双如深潭般平静的眼睛。
"没关系。"男人声音低沉,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深蓝色手帕,先递给了她,"你是虞晴?"
虞晴愣在原地,手指僵硬地接过手帕。面前的男人比她高出大半个头,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让他冷峻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
"许沉,这是虞晴,以后就是你妹妹了。"许志远走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嗯。"许沉轻轻点头,目光在虞晴脸上停留了两秒,又迅速移开,"我去处理一下。"他指了指衣服上的酒渍,转身离去。
虞晴站在原地,手心还攥着那块手帕,上面有淡淡的雪松气息。这就是许沉,她的新哥哥。第一次见面,她就把酒泼在了他身上,真是糟糕透顶。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虞晴机械地完成着所有仪式,目光却不自觉地寻找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许沉像一座移动的冰山,安静地穿梭在宾客之间,礼貌而疏离。只有在父亲拍他肩膀时,虞晴才捕捉到他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很内向,但心地很好。"许志远在某个时刻对虞晴说,"希望你们能相处愉快。"
虞晴勉强笑了笑。相处愉快?和一个陌生人成为兄妹?这简直荒谬。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婚礼三个月后,虞晴的父亲在一次出差中遭遇车祸,当场身亡。
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虞晴感觉世界崩塌了。她蜷缩在医院的走廊里,泪水模糊了视线。母亲已经哭得昏厥过去,被护士扶进了休息室。
"死亡证明需要家属签字。"一个冷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虞晴抬头,看到许沉站在面前,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但表情依然镇定。她这才意识到,从接到噩耗到现在,是许沉一手处理了所有事情——联系医院、安排后事、照顾两位崩溃的女人。
"我...我来签。"虞晴颤抖着伸出手。
许沉却将文件移开:"不用,我是长子,应该我来。"他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你去陪阿姨吧。"
葬礼上,虞晴像个游魂一样跟着流程走。亲戚们的安慰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模糊不清。只有当她看到父亲的照片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才会真实地袭来。
葬礼结束后,虞晴独自一人留在墓园。天空开始飘雨,她却不想离开。雨水混合着泪水滑下脸颊,她跪在父亲的墓前,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会感冒的。"
一把黑伞出现在头顶,许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晴没有回头,她感到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肩上,带着熟悉的雪松气息。
"回去吧。"许沉说。
虞晴摇头,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我...我没有家了。"
许沉沉默了片刻,然后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蹲下身,与虞晴平视,用袖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
"以后,"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会照顾你。"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