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川机场T2航站楼的水磨石地面泛着冷光，文俊辉拖着半满的行李箱走在空旷大厅里。凌晨将近十一点，大部分值机柜台已熄灭灯火，航班信息屏青白色的光投在空荡座椅上，像一层薄霜。他把连帽衫的帽子又往下扯了扯，右手无意识摸进兜，握住那支被体温焐热的录音笔，金属外壳光滑得像情人的皮肤。
雨幕在玻璃幕墙外倾斜成线，每道闪电劈下时，窗上水流便扭曲成银白色的河。他低头修卡进地砖缝的行李箱轮子时，硬底皮鞋敲击地面的脆响由远及近。
"文俊辉xi。"金敏圭递来牛皮纸文件夹时，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如死水。
文俊辉翻开《专属合约终止协议》，指腹摩挲过"自愿放弃所有团体活动"的条款。"今天下午还说只是暂时回国休息。"他声音很轻，尾音微微发颤。
"这是公司最终决定。"金敏圭递来钢笔的手指骨节分明。
文俊辉望着签名栏笑了，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三年练习生生涯，两千个晨昏颠倒的练习室夜晚，终究要凝成这三个字。他执笔悬停片刻，忽然抬头对金敏圭笑了笑，那笑容像初春解冻的溪流："麻烦帮我向代表问好，感谢这五年栽培。"
镀金登机牌捏在手心沁着凉气。407登机口地勤姑娘正低头玩手机，见他走来慌忙站起。文俊辉放下行李箱时特意将轮子卡进卡槽固定，才在靠窗位坐下，指尖轻轻拂过手机屏保里十七个人的笑脸。全圆佑被崔胜澈按着头，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奶油。
"圆佑啊..."他对着屏幕轻声呢喃，把发烫的录音笔贴在眉心。那里面存着昨夜录的告白，本想等回归舞台结束后，在汉江岸边说给他听。
"先生，OZ369航班开始登机了。"地勤姑娘的声音带着礼貌的关切。
文俊辉回过神时，睫毛上不知何时凝了层水汽。他起身时不忘将座椅调回原位，经过柜台还弯腰捡起片姑娘掉落的胸牌。走过登机桥时回头望了眼，空旷大厅的阴影里，有个模糊身影正跌跌撞撞跑来。
"俊辉！"
他脊背瞬间绷紧，转身时正撞进全圆佑带着雨气的怀抱。湿漉漉的黑发滴着水，睫毛沾着水珠的模样，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科动物。
"你怎么来了？"文俊辉抬手帮他抹掉脸颊的雨水，指尖触到对方滚烫的皮肤。
"为什么不告诉我？"全圆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臂越收越紧。
"公司要求保密。"文俊辉轻轻拍着他颤抖的脊背，余光瞥见跑来的保安，"先放开好不好？被拍到要上新闻的。"
全圆佑反而将脸埋进他颈窝，湿热的呼吸喷洒在锁骨处："我不管！要走一起走！"
"傻话。"文俊辉摸着他后脑柔软的发丝，像安抚闹脾气的孩子，"你是SEVENTEEN的全圆佑啊，是要站在更大舞台上的人。"
广播里催促登机的韩语响起时，文俊辉将挂在自己包上的胡萝卜挂件解下来，塞进全圆佑手里——那是去年打歌后台，圆佑偷偷塞给他的，说像总迷糊的他。
"照顾好成员们，还有..."他帮对方理了理衣领褶皱，指尖擦过颤抖的唇角，"按时吃饭，别总熬夜打游戏。"
全圆佑攥着挂件的指节泛白，眼泪砸在文俊辉手背上，滚烫的。
文俊辉最后帮他把歪掉的眼镜推正，转身走进机舱。坐定后从舷窗望出去，全圆佑还站在原地淋雨，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胡萝卜挂件，像抱着全世界。
飞机滑向跑道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
"等我。"
文俊辉把额头抵在冰冷的舷窗上，忽然想起练习室那个凌晨。他趴在地板上睡着了，醒来发现全圆佑正帮他挡着空调风口，自己半边肩膀都麻了。当时他偷偷在心里说：这样温柔的人，要一起走到最后才好。
现在，他对着逐渐缩小的仁川港无声默念：圆佑啊，我们都会更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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