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她们吵了架,很大很大的一场争吵,他不肯服输,背着她去花月夜喝了几日几夜的花酒。
他宿醉被家中仆从带回来,她起先还很欢喜,大半夜高高兴兴跑到府门口迎他,他的兽车摇摇晃晃开到大门前,停行后她连下了三个石阶,站在中间等着他出来。
“阿纪。”她试探的轻声唤他。
他于马车内的动作一顿,随即在黑暗中心痛难言。
爱上一个人的前兆多是固执和在意,他明知道外面的女孩有多期待他出现,可他心里赌着气,他故意搂住一个舞姬掀开车帘,想看她表情究竟伤不伤心?她对他的多情痛不痛?
“你回来……”她眉开眼笑。
她呆呆站在楼梯口,他终于看到她的表情崩落,他心情大好,甚至还赏了好多灵石给舞姬。
“大人,您怎么……”她身后荀嬷嬷欲言又止,看着二人的视线不明所以。
明雾转身几步走上台阶,她跨过门槛,一路风过,泪流满面。她身后,荀嬷嬷着急地追了她回府。
他开心了,她伤心了,她转眼就要与他决裂。
这次就轮到他不安,他等在她的房间门口,好听的话对着门说了一日又一夜,道歉示爱,立誓绝命,可彼时他却尚未觉害怕。
直到她打开门,她站在青檐下,她将他亲手写下的婚书扔还给了他。
他刹那间有如五雷轰顶,愤恨之余思想挽留,短短几瞬间,方法想了个遍。于是一头栽倒了地上,只望她心软怜惜。
他这算盘打得好,但她只是冷冷看了地上的他一眼,便软声吩咐侍女说:“大人喝花酒喝的醉了,快找荀嬷嬷拖回去罢。”
越说越心惊,他只觉得心脏跳的生疼。
她离开时那样决绝,仿佛此生两个人再也不相见……如今倒是回来,是为了什么?
纪伯宰坐在兽车里,心情因此变得十分不好——她原来还是不在意他。
他心里还记着她在家里,却无端地迈不出那一步,于是遣侍从掉头,他又回去了花月夜。
阿雾等在屋子里,拖着下巴等到了夜半时分,她已经十分困倦,侍卫也是。荀嬷嬷人影不见,她想着他应该快回来,便继续点燃烛火,等待他的归来。
天将明,烛台残蜡,一片唏嘘。
阿雾撑着额头,闭了闭眼睛,“他不会回来了。”
侍卫听觉灵敏:“小姐……”
阿雾昂起脑袋:“那我们就去找他。”
侍卫诧异:“……小姐,那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阿雾笑道:“你是姑母派给我的,应该听我的话,我总要道歉,早晚都一样,你跟我一起去。”
侍卫领命道:“是。”
花月夜……
阿雾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一时间冷粉彩衣,美人如云,差点迷着了她的小心脏。
坊主老早就瞧见了远远的粉衣女孩,那样尤物般的天仙,怕是六城加起来都没有几人。
若是能让她给拿下,岂不是她这花月夜又能翻新一下?
上前几步,欸,有点眼熟……
再走近一看,真有点眼熟……
岂料她刚走靠近几步,一股强大的元力就将她掀翻了,身体还在半空转了几下。
阿雾吓了一跳,忙道:“切,切,切不可伤人。”
“哎呦——”扭头见一个纤细人影砰一下落地她脚尖,又吓了一跳,蹲下身就要去扶。
一只手拦了她,侍卫单手提起花月夜坊主,扔出了三米开外,柔软座椅上。
阿雾懵地看着他,轻启了启唇,却没说出什么。
纪伯宰站在三楼,目睹了一切。
他仰头灌了大口的酒,喉间涌入烈火似的辛辣,他得以借此清醒。
人儿走远不见,侍从紧紧跟随。他没看错,她竟,敢来了花月夜——
他气笑了,胸腔即刻涌入怒火燃烧。
可怜的小酒壶还没来得及过三天大寿,就遭此毒手,在他指中碎成了屑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