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生盯着自己指尖的伤口，血珠缓缓渗出，滴落在青铜鼎上。诡异的是，血液接触到鼎身的瞬间，就像被海绵吸收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板！你的手！"小林慌张地扯过纸巾。
许长生摆摆手示意她别慌，眼睛却死死盯着青铜鼎。鼎身上那些古老的符文开始泛出微弱的红光，如同沉睡千年的电路被突然接通。
办公室的灯突然闪烁起来，一阵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卷起桌上的文件。小林惊叫一声，抓住乱飞的纸张。
"出去。"许长生声音低沉而急促，"现在，马上。"
小林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许长生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立刻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许长生迅速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黄符，咬破另一只手指，用血在符上画了个复杂的符号，然后啪地贴在青铜鼎上。符纸刚接触到鼎身就剧烈燃烧起来，化作一团蓝绿色的火焰，转瞬即逝。
青铜鼎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嗡鸣，然后归于平静。办公室里的灯也恢复了正常。
许长生长舒一口气，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红布将青铜鼎包裹起来，放进保险柜，然后才瘫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这玩意儿比我想象的还要邪门..."他喃喃自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伤口已经止血，但周围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像是被冻伤了一般。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苏沐雨发来的消息："查到陈老板的一些信息。他全名陈志远，表面做矿产生意，实际控制着一个叫'玄门会'的组织，专门收集道教文物。更奇怪的是，他十年前就该六十多岁了，但现在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
许长生眯起眼睛。不老？这让他想起青铜鼎上那些关于长生的符文。他回复道："查查他和陕西那个汉墓有什么关系。另外，我需要你妹妹考古队的所有成员名单。"
放下手机，许长生打开电脑，开始搜索与青铜鼎上符文相关的资料。几小时后，当小林轻轻敲门进来送晚餐时，他面前的笔记本已经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老板，你没事吧？"小林担忧地看着许长生苍白的脸色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没事。"许长生接过餐盒，突然问道，"小林，你相信人能活几百年吗？"
小林愣住了："啊？不是说人的寿命极限也就一百二十年左右吗？"
许长生扒拉着饭菜，若有所思："明朝有个叫玄阳子的方士，据说活了两百多岁。正史记载他死于嘉靖四十年，但野史说他只是假死脱身，一直在暗中活动。"
"老板，你怎么突然研究起这个了？"
许长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翻出一张照片推给小林看："这是青铜鼎底部的铭文，我刚刚破译出来。上面写着'玄阳子丹鼎，炼魂化气，得长生'。"
小林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那个鼎是..."
"没错，就是那个据说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玄阳子的炼丹鼎。"许长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但更奇怪的是这个。"
他调出另一张照片，是苏沐雨妹妹苏沐雪在墓中拍摄的壁画局部放大图。壁画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明代服饰，手持拂尘。
"我对比了史料中的玄阳子画像，"许长生指着屏幕，"相似度超过百分之八十。问题是，一个汉代墓葬里怎么会出现明代方士的形象？"
小林困惑地摇头："会不会是后人重新修缮过墓穴？"
"不可能。根据苏沐雪的记录，那个墓保存完好，没有任何后世干扰的痕迹。"许长生站起身来回踱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玄阳子真的活了几百年，而且曾经进入过那个汉墓。"许长生停下脚步，眼睛亮得吓人，"更准确地说，那个墓可能根本不是汉代墓葬，而是更早的方士丹室，玄阳子只是后来重新利用了它。"
小林听得目瞪口呆："老板，这太玄幻了吧？"
许长生正要回答，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眼前闪过一连串陌生而破碎的画面：黑暗的洞穴、跳动的火焰、一个穿着古装的老人将某种液体倒入鼎中...最后是一张扭曲的人脸，痛苦地张大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老板！"小林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许长生这才发现自己跪倒在地，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
"我没事..."他勉强站起来，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恍惚间，他看到办公室的角落里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但一眨眼又消失了。
小林担忧地扶他坐下："你看起来糟透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许长生摇摇头，"去把保险柜里的红布包拿来，小心别直接碰到里面的东西。"
小林战战兢兢地取来包裹。许长生戴上手套，小心地揭开红布。青铜鼎静静地躺在那里，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许长生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阴冷气息——现在他甚至不用运起望气术就能看到了。
更奇怪的是，鼎内壁上出现了一些新的纹路，像是被他的血激活后才显现出来的。许长生用手机拍下这些纹路，放大查看。
"这是...某种配方？"他皱眉研究着那些符号和文字，"朱砂、水银、灵芝...还有...人魂？"
这个词让办公室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小林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老板，这太吓人了。要不要报警？"
"报警说什么？说一个古董鼎在喝血还显示配方？"许长生苦笑，"不过你说得对，这事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我需要更多信息。"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沐雨的电话："苏小姐，我需要立刻查看你妹妹留下的所有实物资料，特别是她从那个墓里带回来的任何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她确实带回了一些小件文物，但都在考古研究所。不过...我这里有一本她的工作笔记，是她习惯随身携带的。"
"太好了，我现在就过去拿。"
挂断电话，许长生嘱咐小林："我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特别是那个陈老板。如果发生任何奇怪的事，立刻打我的电话。"
小林紧张地点头："老板，你要小心啊。"
许长生笑了笑，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枚古朴的铜钱挂在脖子上："有老祖宗保佑，没事的。"
荣宝斋已经打烊，但苏沐雨还在等许长生。她今天穿了一身素雅的白色旗袍，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一抹幽魂。
"你脸色很差。"她一见面就说道，眉头紧锁。
许长生摆摆手："先让我看看笔记。"
苏沐雨从保险箱里取出一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许长生接过来，立刻翻到最后几页。苏沐雪的笔迹开始还很工整，但越往后越潦草，最后一页几乎难以辨认：
"...
发现主墓室，比预计的规模大得多。壁画内容异常，不是典型的汉代风格。中央有一个石台，上面曾经放置过什么东西，现在只剩痕迹...
最奇怪的是东侧小室，里面有近代物品！一个明代的香炉，还有...不敢相信...玄阳子的印章？这怎么可能？
...
今天打开了石棺，空的！但棺内壁上有抓痕，像是有人从里面试图逃出...
鼎有问题，它不应该在这里。团队开始出现怪事，小李说他晚上看到有人站在他床边...
我必须把鼎带出去研究，它可能是..."
笔记在这里戛然而止。
许长生抬起头："你妹妹提到要把鼎带出来，但最后只有鼎出现在墓外？"
苏沐雨点头："警方说可能是盗墓贼干的，但我查过，鼎在黑市上根本没人敢收。直到陈志远放出风声要买，我才决定通过拍卖会引他出来。"
"聪明的做法。"许长生沉思片刻，"你妹妹笔记里提到的团队怪事，其他成员也有经历吗？"
"我联系过考古队的其他人，但他们要么不接电话，要么说根本不记得有什么怪事。"苏沐雨的声音有些发抖，"更诡异的是，两周前，那个考古队的领队王教授突然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许长生猛地坐直："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三天前。我本来想去参加葬礼，却被告知尸体已经火化了。"
"太快了..."许长生喃喃道，"这里面有问题。"
他继续翻看笔记，突然在一页上停了下来。那里夹着一张照片，是墓室壁画的全景。许长生仔细端详着，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你看这里！"
照片角落里，壁画上描绘的方士们围绕的鼎，正是现在许长生手中的这个青铜鼎。而鼎上方漂浮的人形影子，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许长生掏出手机，翻出陈志远送来的那把青铜匕首的照片。对比之下，形状几乎一模一样。
"这匕首是仪式的一部分..."许长生声音低沉，"陈志远知道我们在查什么，他这是在示威。"
苏沐雨脸色苍白："许大师，我妹妹她...还活着吗？"
许长生没有立即回答。他闭上眼睛，尝试运用家族秘传的感应术。恍惚中，他看到一个黑暗的空间，有微弱的呼吸声，还有一个女子模糊的身影...
"她还活着。"许长生睁开眼，"但我不知道在哪里。不过既然陈志远这么想要这个鼎，他一定会再来找我们。"
正说着，荣宝斋的后门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许长生立刻警觉起来，示意苏沐雨别出声，自己则悄悄向门口移动。
透过门缝，他看到外面有个黑影正蹲在垃圾桶旁翻找什么。那人戴着口罩，但许长生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眼睛——是白天拍卖会上陈志远的一个随从。
许长生轻轻退回屋内："我们被监视了。你有后门吗？"
苏沐雨点头，带他穿过储藏室，从一条隐蔽的楼梯下到地下室，那里连通着隔壁商铺的后巷。
"你先回去。"许长生低声说，"明天我会联系你。记住，别接陌生电话，别单独见任何人，特别是自称考古队成员或警方的人。"
苏沐雨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哪？"
"去找一个能帮我解读鼎上全部秘密的人。"许长生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师父。"
分别后，许长生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在城里绕了好几圈，确认没人跟踪后才叫了辆出租车。上车后，他给小林发了条消息："办公室情况如何？"
小林的回复很快来了："一切正常，就是有点冷。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不管谁敲门都别开。"
放下手机，许长生望向窗外。夜色已深，城市的霓虹在车窗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正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
出租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许长生无意间看向路边的一家咖啡馆，透过玻璃窗，他清楚地看到一个穿着明代服饰的老者正坐在里面，直勾勾地盯着他！
许长生猛地坐直，再定睛一看，那里只坐着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看手机。
"见鬼..."许长生揉揉太阳穴，意识到青铜鼎的影响已经开始渗透他的神志。那些幻象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真实。
回到"长生堂"，小林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许长生轻轻叫醒她，让她先回家休息。等办公室只剩他一人时，他打开保险柜，取出青铜鼎放在桌上。
"玄阳子..."许长生对着空气说道，"如果你真能通过这鼎看到我，那就现身吧。"
没有任何回应。许长生自嘲地笑了笑，正准备收起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石室中，面前正是那个明代服饰的老者——玄阳子！
"许氏后人..."老者声音沙哑，"你终于唤醒了血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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