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鸣笛声像把钝刀子，在凌晨五点的街道上反复拉扯。姚冠宇单手把孕检报告拍在中控台上，照片里的孕囊模糊成团，旁边标注着"孕八周+三天"的字迹被他体温焐得发潮。
"抓紧。"他突然猛打方向盘，杨芮撞进他怀里的瞬间，指关节在门板扶手掐出四道白印。后视镜里，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踹开便利店玻璃门，手机摄像头在破晓前的薄雾里闪着幽光。
"林薇薇团队的狗仔？"她摸出藏在孕妇枕里的防狼喷雾，保险栓"咔嗒"弹开的脆响在轰鸣引擎里格外清晰。
姚冠宇突然笑出声，空挡滑行的间隙抓住她手腕往方向盘上按。掌心相贴处，两圈素圈戒指硌得骨头生疼——他那枚内侧刻着"YW❤️RR"的银戒，早被五年岁月磨得快要看不清纹路。
"喷他们干嘛？"他舔了舔后槽牙，腥甜铁锈味顺着喉管爬上来，"正好让他们拍清楚，谁才是要当妈的人。"
杨芮突然咬住他虎口。不是调情的那种轻咬，是带着狠劲儿往肉里噬的力道。血腥味混着雪松须后水的冷香漫开来时，姚冠宇反倒抓住她后颈往下按，直到两具身体密不透风地贴在驾驶座与车门的夹角里。
"疯了？"杨芮挣扎着想抬头，却被他更紧地按在肩窝。消毒水味顺着空调出风口灌进来，刺得人鼻腔发酸——距离市一院还有三个红绿灯。
"别动。"姚冠宇声音发颤，左手死死按住她乱动的膝盖，右手在储物格里翻找着什么。金属摩擦声里，他突然把个冰凉物件塞进她掌心，"拿着。"
是那枚本该套在他无名指上的小兔子钻戒。碎钻拼出的轮廓扎得她掌心生疼，杨芮这才发现他指根有道新鲜血痕，应该是刚才硬扯戒指时划的。
"干嘛不用你的..."话音卡在喉咙里。姚冠宇正在用袖口疯狂擦那枚咬痕累累的素圈戒，仿佛要把上面的牙印都磨平。
"这枚是你的。"他把素圈强硬套回她无名指，动作重得像在盖章，"从高三在梧桐树上刻名字那天起，就只能戴你的。"
救护车突然在前面路口急刹。姚冠宇眼疾手快打方向盘，轮胎尖叫着擦过隔离带时，杨芮看见担架床上盖着的白布沾着片眼熟的藕粉色——像是林薇薇昨晚直播时穿的睡衣裙角。
"呵。"她突然轻笑出声，抓住姚冠宇还在发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摸。现在就摸。让他们拍清楚，这才叫正牌应得的待遇。"
闪光灯骤然爆开。三个狗仔不知什么时候追上来，手机举在窗外闪得人睁不开眼。姚冠宇非但没躲，反倒把她T恤下摆往上掀了掀，露出绣着兔子图案的托腹带边缘。
"拍！"他扯开衬衫领口，把那排浅浅牙印怼到镜头前，"告诉林薇薇，这才叫种草莓！她那用口红画的小爱心，给老子未出生的闺女擦屁股都嫌掉色！"
刺耳的刹车声里，救护车后门正好打开。护士抬着担架往急诊楼冲时，姚冠宇突然推开车门抱起杨芮往反方向跑。雪松须后水混着血腥味的气息扑在她脸上，杨芮看见他耳后毛细血管爆裂的红痕，像极了十五岁那年运动会跑完五千米的样子。
"你放我下来..."她捶打他宽厚的后背，托腹带被颠簸得往上缩了缩，"我自己能走..."
"走个屁。"姚冠宇突然拐进消防通道，把她按在冰冷的金属扶手上亲。不是那种温柔缠绵的吻，是带着狠劲啃噬的力道，像要把这几天的憋屈全咬进对方骨头缝里。杨芮挣扎间踢到他膝盖后侧，听见他闷哼声里混着句含糊的咒骂："再乱动...再动老子就在这儿..."
手机突然在裤袋里疯狂震动。姚冠宇摸到屏幕的瞬间脸色骤变，杨芮瞥见锁屏上弹出的新闻推送——《林薇薇抢救无效？顶流前任竟是死因？》的标题后面，跟着鲜红的"爆"字。
"完了。"他突然脱力般靠在墙上，额头抵着她发顶，"这下真成逼死前女友的渣男了。"
杨芮却反常地冷静。她抬手抚上丈夫颤抖的后颈，那里有块月牙形的疤——是当年拍《撕夜》时替她挡掉下坠灯箱留下的。指尖划过凹凸不平的纹路，她突然踮脚咬住他耳垂：
"慌什么？"温热气息喷在耳廓最敏感的地方，"当年教导主任拿着咱俩的情书要叫家长，是谁把所有信都吞进肚子里的？"
姚冠宇猛地抬头，撞得她额角发疼。他眼里血丝密布，喉结上下滚动着说不出话。急救通道的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杨芮摸到他掌心全是冷汗，素圈戒上的刻字硌得她掌纹发疼。
"去找张涛。"她贴在他耳边低语，牙齿轻轻磨蹭着他耳垂，"赌场老板手里肯定有他欠钱的视频。找到证据...我们就去普罗旺斯。"
黑暗里传来金属坠地的脆响。杨芮摸索着捡起来，发现是那枚小兔子钻戒。姚冠宇在她掌心胡乱摸索着，突然把戒指往自己中指上套——尺寸小了一圈，卡在第二指节进退不得。
"你..."杨芮的笑卡在喉咙里。应急灯骤然亮起的瞬间，她看见丈夫正用牙齿啃咬钻戒底座，银质托圈在虎牙间扭曲变形。
"反正..."姚冠宇含混不清地说，唾沫星子溅在她手背上，"这戒指本来就是用第一笔片酬...给你买的..."
刺耳的警笛声从楼下传来，红蓝光芒在消防通道的玻璃窗上疯狂跳跃。杨芮突然抓住他流血的手指往楼梯下跑，没注意到他无名指上那枚素圈戒在奔跑中松脱，骨碌碌滚进黑暗的楼梯缝隙里。
急诊大厅永远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的混合气味。姚冠宇刚把杨芮护在导诊台后面，就看见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往抢救室冲。最前面那个挂着警徽的男人他认识——是张涛表哥的大学同学，去年颁奖典礼还合过影。
"姚先生！"警察突然转向他，眼神冷得像冰，"林薇薇家属指控你昨晚非法入侵她家，还对她实施暴力..."
闪光灯瀑布般砸下来。杨芮攥着孕检报告的手指突然抽痛——刚才奔跑时不知被什么割破个小口子，血珠渗出来正好滴在"孕囊存活"那行字上。
"非法入侵？"她突然笑出声，把报告拍在导诊台上，"警察同志要不要看看这个？孕早期禁止剧烈运动，我老公昨晚全程在家给我热牛奶，小区监控能证明。"
警察的目光在报告和她隆起的小腹间来回逡巡。姚冠宇趁机把她往身后藏，衬衫下摆扫过桌面时，杨芮看见他腰侧还有道更深的咬痕——是昨晚他非要念那封"第一次摸到你手心跳动"的情书时，被她狠狠咬出来的。
"监控？"抢救室的门突然开了，医生摘口罩的动作僵在半空，"林小姐家属在吗？病人现在要转...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杨芮趁机拽着姚冠宇往后退，直到撞上垃圾桶旁边的金属扶手。后背抵着凉意的瞬间，她听见他在耳边咬牙切齿："早知道刚才就在消防通道办了你...省得现在这么憋屈..."
"办谁？"突然有人在头顶说话。陈姐举着手机站在自动贩卖机阴影里，脸色比墙面还白，"快来！张涛直播了！"
屏幕上的男人胡子拉碴，背后是晃动的霓虹灯牌。张涛举着瓶二锅头往嘴里灌，镜头时不时扫过身后的赌场筹码堆："对！老子就是欠了三百万！林薇薇给的！她让我咬死姚冠宇...说等他身败名裂...就让我当新男主..."
视频突然被切断。姚冠宇看着自己手机屏上疯长的热搜词条，突然抓住杨芮手腕按在消防通道的把手上。
"跟我来。"他的掌心烫得吓人，无名指上那枚卡住的钻戒硌着她皮肤，"现在就去普罗旺斯。"
杨芮却挣开他的手。她弯腰从垃圾桶旁边拾起个亮闪闪的东西，转身塞进他掌心——是那枚不知什么时候滚到这里的素圈戒，内侧"YW❤️RR"的刻字在顶灯照射下泛着微光。
"等把这出戏演完。"她踮脚替他把戒指戴好，发现尺码竟刚刚好，"高三毕业典礼你说过，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
远处传来记者们的尖叫。姚冠宇突然把她打横抱起往大厅外面跑，素圈戒与小兔子钻戒碰撞出细碎声响。阳光透过急诊楼的玻璃穹顶落下来，在他们相拥的影子上撒下一层金粉，像极了那年梧桐树下，少年把铁盒子塞进她怀里时，眼里闪烁的光芒。
"姚冠宇！"跑出旋转门时杨芮突然喊他名字，"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现在开了吗？"
风卷着槐花香气扑面而来。姚冠宇把她抱紧在怀里，任凭记者们的闪光灯在周身炸开："开了。等这场雨停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去看。"
他低头吻上她带血的指尖，尝到一丝甜腥。远处天际线正泛着鱼肚白，而在网络世界的某个角落，#顶流夫妇带孕证砸场#的词条后面，悄然挂上了代表热度巅峰的红黄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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