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造

姚冠宇的保姆车像艘破船，在记者的围追堵截里左冲右突。杨芮盯着车载电视上的直播画面，林薇薇经纪人正哭得妆都花了，手里举着张被撕碎的孕检报告——日期显示是六周前，墨迹晕染得像幅抽象画。

"伪造的。"她摸着手机壳后面偷偷藏的录音笔，金属棱角硌着掌心那块刚愈合的咬痕，"张涛刚才说漏嘴，上周才给她买的验孕棒。"

姚冠宇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柏油路上划出两道黑烟。副驾驶座上的公关总监老赵一头撞在车窗上，假发套歪到后脑勺："我的祖宗！现在去公司干什么？张涛视频都爆了，咱们该去医院做产检立人设啊！"

"立什么人设？"杨芮突然把副驾储物格里的文件全倒出来， pregnancy手册飘到姚冠宇腿上，"林薇薇要是真死了，警察现在就该来抓人。"

车载电台突然插播紧急新闻。女主播用刻意平稳的语调念着"当红女星林薇薇确认系药物过量送医，目前生命体征平稳"，姚冠宇捏着方向盘的指节瞬间发白，杨芮看见他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正卡进肉里，勒出道紫红痕迹。

公司楼下的记者比急诊楼还多。姚冠宇刚把杨芮护进旋转门，就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回头看见个戴口罩的女粉丝正用棒球棍砸车窗，粉色指甲油剥落得像血痂："渣男！还我薇薇！"

电梯骤降的失重感掐着喉咙。杨芮攥紧那份沾血的孕检报告，突然想起昨天半夜姚冠宇躲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压得比蚊子还低："欠你的钱...下个月一定还..."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负二楼停车场。姚冠宇拽着她往最里面跑，消防栓滴水声在空旷车库里格外清晰。他突然把她按在冰凉的水泥墙上亲，胡子茬扎得她脸颊发红："待会儿不管看见什么..."

话音被刹车声掐断。三辆黑色商务车堵住去路，车窗降下时，杨芮看见张涛正趴在副驾驶座上，左太阳穴肿得像发面馒头，手腕上明晃晃的银色手铐闪着冷光。

"姚哥！"张涛突然挣开警察扑过来，裤腿沾着的泥浆甩了杨芮一裙子，"她要灭口！林薇薇根本没昏迷！"

警笛声从入口涌进来。姚冠宇反手把杨芮推进备用电梯，金属门合上的瞬间，她看见警察手里的逮捕令照片——姚冠宇签字的借款合同上，赫然写着三个月前的日期，连带利息正好三百万。

电梯显示屏突然熄灭。黑暗中杨芮摸到个黏糊糊的东西，闻到股甜腻的铁锈味。手机屏幕亮起时，新闻推送带着血色标题跳出来：《重磅！姚冠宇涉赌债纠纷，警方已介入调查》。

"操。"她咬着牙按紧急呼叫按钮，指尖在血泊里打滑——刚才太急，姚冠宇被张涛拽住时，那枚小兔子钻戒的碎钻割破了她手掌。血珠正顺着report边缘滴落，在"存活"两个字上晕开朵暗红的花。

电梯突然剧烈晃动。杨芮贴着墙滑坐到地上，听见外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是姚冠宇的奖杯柜。手机在这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段视频：林薇薇穿着病号服站在医院走廊，对着镜头笑出两颗小虎牙，背景里闪过姚冠宇经纪人的黑色风衣。

"杨芮！"门外传来拳头砸铁皮的巨响，姚冠宇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别怕！我找了律师..."

"找你妈！"她突然把手机狠狠砸向电梯门，屏幕碎裂的瞬间，看见自己无名指上那枚素圈戒正发着冷光——内侧"YGY❤️RR"的刻字不知何时，已经被磨得只剩下个模糊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