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沉如他所承诺的那样，成了林夕生活中无法忽视的存在。
他上课睡觉，作业却总能奇迹般地完成；他从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却在篮球赛上以替补身份投进关键球；他似乎对所有人都很冷淡，唯独对林夕表现出异常的关注。
"你的橡皮借我一下。"课间，顾沉突然开口。
林夕正在做数学题，闻言头也不抬："自己拿。"
顾沉没有动，只是看着她。林夕这才发现他的橡皮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可能是昨天借给前座的女生后就没还回来。
"真麻烦。"她叹了口气，把橡皮推到桌子中间。
顾沉伸手去拿，手指故意擦过她的指尖。林夕浑身一颤，差点打翻水杯。
"谢谢。"他收回手，嘴角挂着那抹令林夕既愤怒又着迷的微笑。
放学后的教室空无一人。林夕正在整理笔记，突然感觉有人站在她身后。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沉。
"你为什么总是看着我？"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顾沉没有立即回答。林夕从笔记本上方偷瞄他的倒影——他正盯着她的侧脸，眼神深邃得可怕。
"因为你在努力扮演一个完美的角色。"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而我喜欢看面具背后真实的你。"
林夕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你胡说什么？"
顾沉不为所动："你母亲是大学教授对吧？父亲是医院主任？完美主义家庭的产物，从小被要求做到最好，不能有任何瑕疵。"
林夕感觉血液瞬间凝固。这些信息从未在任何同学面前提起过，甚至连李媛都不知道她父母的具体职业。
"你怎么——"
"我说过，我们有联系。"顾沉向前一步，将她困在桌子和自己之间，"你表面乖巧，内心却渴望打破所有规则；你讨厌被控制，却又享受控制的快感。承认吧，林夕，你和我一样扭曲。"
林夕的呼吸变得急促。顾沉的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她内心深处锁着的那个房间。那里堆满了她不敢示人的念头——对李媛流口水照片的病态迷恋，对班上那个总考第一的男生失败的嫉妒，甚至是对母亲精心准备早餐的隐隐憎恨。
"你疯了。"她低声说，声音却出卖了她内心的动摇。
顾沉笑了："也许吧。但疯子才能看到真相。"
那天之后，林夕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顾沉。她发现他总是一个人，却从不显得孤独；他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实则对班上每个人的动态了如指掌；他声称转学是为了"换个环境"，眼神却出卖了他——那不是解脱，而是狩猎前的平静。
最奇怪的是，林夕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与他的短暂接触。她会故意在走廊"偶遇"他，会在课堂上寻找他的身影，甚至会在笔记本上写下与他有关的只言片语。
这种感觉让她恐惧，却又无法抗拒。
高考前一个月，林夕的生活已经完全被顾沉搅乱。她开始逃掉部分自习课，借口去图书馆实则是去找顾沉——虽然他从不学习，却总能在学校某个角落找到。
"你最近怪怪的。"某天放学后，顾沉突然说。
林夕正在把玩着他的一枚纽扣——不知何时从他校服上掉下来的，她偷偷捡起来当成了护身符。
"有吗？"她故作镇定。
顾沉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脉搏："你在害怕什么？"
林夕心跳加速，却强装冷静："明天要模拟考，当然害怕。"
顾沉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松开手："逃吧，今天别回去了。"
"什么？"
"跟我走，就今天。"他的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林夕的理智在尖叫着拒绝，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在走向深渊，却无法停下脚步。
"去哪？"她听见自己问。
顾沉露出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微笑："信任我一次，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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