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帝国的神殿多了一座特殊的“花苞”。
那是由灭世之花层层包裹的沉睡之地,悬浮在大殿中央,被淡紫色的灭虚之力笼罩着。花苞偶尔会轻轻颤动,像里面的人在呼吸,却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麟星泽醒来后的第三天,就搬回了神殿。他后背的伤在灭虚之力的滋养下渐渐愈合,却留下了纵横交错的疤痕,像刻在皮肤上的印记。他每天做的事很简单:坐在花苞前,读卷宗,处理帝国事务,或者只是静静坐着,一看就是一整天。
“父皇,该用药了。”麟书珩端着药碗走进来,声音放得很轻。光暗之力虽然压制了余毒,但伤口愈合时的灼痛感仍在,尤其是阴雨天,疼得能让人冷汗直流。
麟星泽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花苞上:“放着吧。”
卡泽钧站在殿门口,手里攥着刚拟好的边境防御图。灭世帝国不能没有主帝,父帝沉睡后,所有重担都压在了父皇和父神身上。他看着麟星泽清瘦了不少的背影,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把“休息一下”咽了回去——他知道,父皇只有守在这里,才能稍微安心。
冥远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黑白头发上还沾着点雪花。“刚从后厨拿的莲子羹,”他把食盒放在桌上,声音带着点刻意的轻松,“安安说这东西安神,让给你和星泽端点来。”
麟星泽终于转过头,蓝色眼眸里没什么神采,却还是点了点头:“谢谢。”
冥远在他身边坐下,看着那座花苞,突然低声说:“昨天我试着用幽冥之力探了探,他的气息很稳,就是……太安静了。”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只有灭虚之力在缓慢流转,像一潭沉睡的湖。
卡泽钧走过来,将防御图放在桌上:“北境的混沌部落有点不安分,我想去处理。”
“我跟你去。”麟书珩立刻接话。
麟星泽摇头:“你们留下。”他拿起防御图,指尖划过标注的要塞位置,“我去。”
“父皇,你的伤……”
“没事。”麟星泽站起身,月白色的衣袍扫过地面,“正好去看看边境的灭虚兽,它们最近很躁动,估计是感应到阿湳的气息不稳。”
冥远跟着站起来:“我陪你。”
两人离开后,神殿里只剩下卡泽钧和麟书珩。卡泽钧走到花苞前,伸出手,却在快要碰到那层花瓣时停住了。灭虚之力形成的屏障带着微弱的电流,刺痛感让他想起小时候——父帝教他练剑时,总是在他快要摔倒时,用同样带着电流的手扶住他。
“父帝,”他低声说,声音有点涩,“边境没事,我会看好的。您……早点醒。”
麟书珩站在他身后,看着花苞上隐约透出的人影轮廓,突然说:“上次我问父皇,父帝为什么要选灭世之祭。父皇说,父帝的世界里,我们是责任,而他是信仰。”
责任可以放下,信仰不能崩塌。
傍晚时分,米语棠安带着宿舍303的人来了。顾音淼捧着个保温桶,里面是刚烤的蛋挞——她听妈妈说,大伯以前最爱偷偷吃这个。凌小漫带来了新酿的果汁,沈夕桐则默默布下了防御结界,防止外人打扰。
“大伯还没醒吗?”米语棠安趴在结界外,左蓝右黄的异瞳里满是担忧。花苞还是老样子,安静得让人心慌。
“快了。”麟星泽不知何时回来的,站在她身后,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他只是累了,想多睡会儿。”
贝诗窈拉着秋野萧的手,把一个平安符塞进结界缝隙:“这是我求的,能保平安的!大伯肯定能感受到!”
夜幕降临时,神殿里渐渐安静下来。麟星泽坐在花苞前,开始读今天的卷宗。冥远靠在柱子上,擦拭着冥火刃,偶尔抬头看一眼,目光落在麟星泽和花苞上,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卡泽钧和麟书珩守在殿外,灭世之力与光暗之力交织成结界,将整座神殿护在其中。
突然,花苞轻轻颤动了一下。
麟星泽猛地抬头,手里的卷宗掉在地上。冥远也站直了身体,握紧了武器。
花苞的花瓣缝隙里,透出一缕极淡的黑色气流,盘旋着飞向麟星泽,轻轻落在他后背的疤痕上。那缕气流很快消散,麟星泽却突然觉得,后背的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熟悉的暖意——像卡湳尔的灭虚之力,温柔又霸道。
“阿湳……”麟星泽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花苞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异动只是错觉。
冥远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在护着你。”
麟星泽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卷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浅的笑。
是啊,他在护着他。
即使陷入沉睡,即使失去六感,他的灭虚之力,他的灵魂,依然在无声地守护着。
神殿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花苞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
等待或许漫长,但只要知道你在,只要能感受到你的守护,再久也没关系。
灭世之花静静绽放着,像一个关于等待与守护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