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云层在身下翻涌，像刚弹好的棉花糖，白得晃眼。丁程鑫的私人飞机正在一万米高空平稳飞行，机舱里奢华得像间移动的总统套房。真皮沙发宽敞柔软，水晶杯在小吧台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可桌上摊着的，却不是什么机密商业文件，而是几本花花绿绿的儿童绘本，还有个包装得老老实实的恐龙玩偶，尾巴尖还露在外面。

丁程鑫靠在沙发里，眼睛盯着窗外，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那部价值不菲的定制手机刚响过，是五弟贺峻霖打来的。

贺峻霖大哥，幼儿园老师刚才打电话了，说小宝跟人起冲突了。

贺峻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黑客大佬难得的紧张。

丁程鑫手指一顿，心跟着揪紧了。

丁程鑫怎么回事？伤着没有？

贺峻霖老师说没动手，就是推倒了。对方家长不依不饶的，在园里吵呢。

贺峻霖语速快得像敲代码，

贺峻霖我已经让安保部的人过去了，不过你知道小宝那性子，嘴硬，肯定委屈坏了。

丁程鑫嗯了声，没再多问。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调出天气软件。A市，晴，二十八度。这种好天气，本该是小宝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的日子。

他抬腕看表，瑞士百达翡丽的表盘上，指针不紧不慢地走着。正常情况下，这个点他该在欧洲总部的会议室里，听着那群老头汇报季度业绩。可现在，他正以每小时八百公里的速度，飞向那个叫"家"的地方。就因为电话那头，那个软糯的声音带着哭腔说了句

刘耀文大哥哥，我想你了。

飞机降落时，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滑到舷梯旁，李特助已经等在车边，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特助总裁，小少爷所在的向日葵班在园区最里面。对方家长姓张，是做点小生意的，听说最近资金周转有点问题。

李特助弯腰打开车门，低声汇报。

丁程鑫嗯了声，弯腰坐进车里。真皮座椅包裹性很好，可他还是觉得浑身不得劲。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贺峻霖的话。推倒了？对方家长不依不饶？

车子缓缓驶入幼儿园园区，门口的保安看到车牌，二话不说就抬杆放行。丁程鑫透过车窗往里看，彩色滑梯在阳光下亮得刺眼，草坪绿油油的，几个小朋友正排着队滑滑梯，笑声像银铃似的。

可越是这样温馨的画面，他心里就越是堵得慌。他的小宝，本该也在这里笑着，闹着。

车停在一栋黄色小楼前，楼顶上画着个巨大的向日葵。丁程鑫推门下车，阳光晒在他身上，有点烫。他没戴墨镜，也没打领带，深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着，露出一点锁骨。

刚走到楼门口，就听到一阵尖利的女声，像指甲刮过玻璃。

学生家长你们幼儿园怎么回事？啊？我儿子在这儿被人欺负了，你们就这么算了？那野孩子没爹没妈教，你们老师也不管管？

丁程鑫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那股子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戾气，像藏不住的猛兽，刷地一下就冒了头。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厅里，一个穿着珠光宝气的女人正指着一个年轻老师的鼻子骂，唾沫星子横飞。旁边站着个小男孩，额头上贴着个创可贴，正瘪着嘴哼哼唧唧。老师红着眼圈，不停地道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墙边。低着头，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却倔强地没发出一点声音。那件天蓝色的幼儿园园服，袖子上沾了点尘土，裤子膝盖的地方，磨破了个小洞。

是小宝。

丁程鑫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疼。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刘耀文面前蹲下。

刘耀文听到动静，抬起头。小脸通红，眼睛肿得像核桃，泪水还在往下掉，可眼神却瞪得溜圆，像是只受了委屈又不肯认输的小豹子。

刘耀文大哥哥

看到丁程鑫，刘耀文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可声音却还是硬邦邦的，带着哭腔，却不肯示弱。

丁程鑫的心都要碎了。他伸出手，想帮刘耀文擦擦眼泪，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他怕自己粗糙的手指碰疼了弟弟娇嫩的皮肤。

丁程鑫怎么回事？

丁程鑫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面前的小家伙。

刘耀文吸了吸鼻子，倔强地别过头，

刘耀文我没错。是他抢我的秋千，还推我。

他指的是那个额头上贴创可贴的小男孩。

学生家长你还敢说！

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听到了，立刻转过身，叉着腰冲过来，

学生家长我看你这孩子就是欠管教！没爹妈教养的东西，就是野！

这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丁程鑫的心脏。他猛地站起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被丁程鑫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前这个男人，个子很高，肩膀很宽，虽然穿着简单的衬衫，可浑身上下那股子迫人的气场，压得她喘不过气。那眼神，冷得像冰，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丁程鑫你刚才说什么？

丁程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忽视的威严。

女人被吓得有点懵，但仗着自己有理（在她看来），还是强撑着说道，

学生家长我说错了吗？一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教养就是差！推我儿子，还不肯道歉！

丁程鑫他是我弟弟。

丁程鑫一字一顿地说，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丁程鑫你再说一句试试？

女人被丁程鑫的气势吓得有点怯懦，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学生家长怎么？我说错了？难道他有爹有妈？

丁程鑫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个女人。眼神越来越冷，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要冻结了。他缓缓抬起手，不是要打人，而是掏出了手机。

丁程鑫李特助。

他对着手机说道，声音平静无波，

丁程鑫查一下城南一个姓张的承包商，好像最近在跟咱们集团下属的建筑公司有合作。让法务部和审计部的人，现在就去查查他的账。顺便通知采购部，把所有跟他家有关的原材料供应，全部停了。

丁程鑫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大厅里，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个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