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进门的姑娘眉眼含笑,一看就知道她目睹了我刚刚花痴的一幕。
我接过文件潇洒两笔签完大名,转头看见她还在笑。
感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我忍不住问:“笑什么呢?”
“当然是要恭喜您啦!”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恭喜我?恭喜我什么?”
她左瞧右瞧,看见周周围没人才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我听上面的人说要给您升职呢!”
“你什么时候听说的?”这姑娘性格挺好,也没啥心眼,就是爱打听事,偏偏从她嘴里传出来的八九成都是真的,加上她姓万,公司的同事都管她叫“万事通”。
“就上周他们开会的时候——哎呀我也不是故意要听的,就路过嘛,听见了。”
“给我升职?”我突然想到她刚刚喊我“姜总”而不是“姜副总”。
姜延舟比我高一头,大家为了区分我俩就喊他“姜总”喊我“姜副总”,但是现在这什么情况?
我问:“那姜延舟呢?”
“姜总被调去分公司了当CEO了。”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就算我请了一周婚假没来姜延舟也该跟我说一声吧。
小万回答:“就是这两天。分公司在Z市刚成立,事情多的不得了,本来公司是没有人想去的。虽然给升职但是哪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道理?一开始姜总好像也没有去的打算,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松口了……好像就是您结婚那两天,他就走了。”
“……”我抿了抿唇,心头充斥着一股异样。姜延舟不对劲。先是我结婚时没有来,再是离开总公司不告诉我,不管从哪种角度看来我都只能感觉到一件事——他在躲我,又或者说是在疏远我。
可是我想不到他这么做的理由。
意识到这点的我在小万离开后慌里慌张地点开和姜延舟的聊天框,我们之间的对话还停留在我阴阳他份子钱给少了那里。
姜延舟一整天都没回我信息。我忍不住把聊天记录往上翻,这才发现我们之间的聊天信息从一年前开始就变得越来越少,在那之前我发出去的消息句句有回应,只有很少几次我闹脾气不回姜延舟的微信落下了空缺。
下午开会的时候果真如小万所说上面给我晋升了职位,周围一片欢呼,祝贺声不绝于耳。为表谢意我提出请同事们吃饭。包厢里的热闹好像和我无关,我满脑子都在想姜延舟的事。
从我有记忆开始姜延舟就一直在我身边。他的爸爸是姜叔的伯伯,他是父母唯一的儿子,是老来得子,从小被捧在手里,但是奈何天意毒人,在和我差不多大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姜延舟也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于是两个命运轨迹相似的人相遇在姜家大宅,比彗星撞地球的概率还小。
姜延舟大我三岁,却事事显得沉稳。他脾气好,又温柔,我从没见过他发火。兴许是身世相似、年龄相仿,在我的记忆里我和姜延舟相处的片段是最多的:我闯祸了他替我顶着;我不开心他就翘课带我去游乐场;上了高中之后我有不会的题都去问他,哪怕同一道题问好几遍姜延舟依旧耐心地给我讲解。
他好像总是在笑,笑容如春风般让人舒适。也许是从小笑习惯了,步入职场之后他还是笑以待人。但是经过长久的相处我已经能分辨出他的假笑和真心实意的笑容了,比如他不高兴的时候眉眼就会压得很低,真笑起来眉宇会完全放松。
我以为我们是关系最近的亲人,可是姜延舟的行为实实在在地打了我一巴掌。难道一直以来他都是装的?难道一直以来他都像姜母一样看我不顺眼?
我越想越难过,杯杯烈酒灌入喉中辣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是公司同事还在,我不能哭。
买完单后我随便扯了个理由顺道走人。
也许是酒精摄入量太高了,平常不怎么喝酒的我毫无招架之力,脚步开始虚浮,眼前开始昏花,一颗颗滚烫的泪珠从眼眶中落下,越抹越多,怎么都抹不干净。
都说酒壮怂人胆,于是我十分硬气地掏出手机——把姜延舟拉黑!
这时,宋与程又给我发了短信。
【宋与程:妙知,我这边出了点情况,恐怕还要再待几天。】
看见宋与程的信息我脑子霎时清醒了几分,赶紧回道:没关系,你慢慢来别着急,记得好好吃饭,注意休息,别一看起谱子就不管不顾了。
【宋与程:遵命!回来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和宋与程发完信息后我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不就是和一个本就没有太大关系的人断联吗,有什么难过的!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不那么难受了,很久之前就有人教过我,人要要学会“断舍离”,没有什么会永久陪伴在一个人身边。
自我纾解一番,我打了辆车回家,洗漱完后枕着沉沉的月亮陷入酣睡,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