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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枝骨

桑宁也笑着迎了上去,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两人之间也有了一定的认识,关系也好了不少。

  纪策将盒子递到桑宁面前,声音着期待,跟要到糖的小孩一样。

  “宁宁快看看喜不喜欢。”

  桑宁见他这么高兴便也忍不住打开了盒子,触及盒子里放的东西时,她愣住了……太阳折射出来的光芒落到她的眼里,她莫名觉得一酸,眼眶红了。

  这不是别的,是一个镶满珠宝的凤冠。没有吃过糖的小孩是不会羡慕有糖吃的小孩,只有她尝过之后,再强行剥夺她吃糖的权利才是残忍。

  凤冠一看就是用心制作的,做工精致,上面的珍珠颗颗饱满,红色的宝石也熠熠生辉,在太阳下折射的光明晃晃的落在她的脸上。

  纪策看见她不说话,眼眶也有些湿润,立马就慌了起来,空出一只手轻轻的捧起她的脸,柔柔的帮她擦去眼角的泪,声音轻柔,“怎么了?是不喜欢吗?还有时间,我再叫他们改改,应该还来得及,我一定让你漂漂亮亮的嫁给我。”

  桑宁看着他的眼睛,咬着唇眼里嘬着泪花。

  “喜欢!”

  纪策愣了一下,这才展颜露出了笑容,眼里满是爱意,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眼角。

  “只要你喜欢就不算白费。”

  她被这句话逗笑,抹了一把泪,笑了,“谢谢。”

  纪策和她对视的那一刻,他的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又像是被小猫挠了下一样。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他喜欢的姑娘竟然变成了他的妻子。

  美梦成真。

  他遏制不住的心动,再动情也不敢去吻她的唇,轻轻的吻在了她的额头上,很轻很轻的一个吻,生怕吓到了她。

  他意识到自己失控,连忙松了手,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害羞的脸都红了,怯生生的不敢看桑宁,只是语无伦次的解释道:“对不起,我……我……”

  桑宁抿唇也有些尴尬,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纪策还以为她讨厌自己了,急忙上前解释道:“对不起宁宁,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桑宁摇了摇头,见他一脸懊恼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心中莫名生出几分甜意。她原本还在担心嫁过去会被数落,如今纪策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有他护着以后的日子应该不难捱。

  她提出嫁到端王府本意是为了躲避桑淮,觉得自己利用了纪策心里不是滋味,想着以后多对他好些以此弥补。

  她实在是受不了,受不了桑淮这个情绪不稳定疯子,他甚至想杀了自己,时至今日她还是会时常噩梦缠身,不得安宁。

  梦见桑淮站在她床边,伸手想掐死她,每次她都会被吓醒来,趴在床沿久久不能平息,生怕小命不保。

  桑淮说爱她,可这样的爱她受不起,对她来说这更像施暴。要说也是她自己活该,惹上了这样一个疯子。

  本以为事情会顺利进行,直到婚礼前三天,桑淮突然回来了。他看着满院子的红绸,脸色一黑,无比刺眼,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找了桑宁。

  而桑宁像是有了心灵感应,莫名的心悸,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为什么会干出这么蠢的事情。

  惹上了一个随时会爆发的定时炸弹。而且那个人还随时准备拉她下地狱,她无比后悔,但没用,她现在只盼着能够脱离桑府,离开桑淮。

  桑淮心中憋着一股气,咬着牙推开了门。

  桑宁透过镜子看见了那张阴沉的脸,下意识闭了眼。

  他果然还是来了……来找她算账了。

  她多希望这是梦,而他只是她梦里的恶魔。

  桑淮的脚步宛如催命符一样在耳边响起,他站在她身后,从镜子里看见了她紧闭的双眼,莫名觉得好笑,声音如鬼魅一般吓人。

  “宁宁既然怕我,又为什么设计爬我床呢?”

  他的手宛如毒蛇一般,从身后慢慢的摸上她的脸,用掌心拖住她的下巴。忽略她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子,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才几天,宁宁就要嫁给别人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嗯?”

  微微抬起她的头,俯身在她耳边呼气,引得她浑身一哆嗦,指甲深深刺进肉里都无法平静,好像站在身后的桑淮不是人,而是恶魔。

  见她不语,桑宁剑眉微蹙,咬牙切齿的吼道:“说话!”

  桑宁猛地起身推开他,身子止不住的后仰,腰撞在了梳妆台上,瞬间钝痛袭满全身,可她不敢松懈死死地盯着桑淮,眼里带着泪花,可怜极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放过你?谁又来放过我?明明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现在就不打算承认了吗?”

  桑宁哭了出来,声音哽咽,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襟,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处,一遍又一遍的给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桑淮抓着她的肩膀,眼眶通红,语气恳求,“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爱我!”

  桑宁失声痛哭,垂着头,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对不起。”

  她无法爱上一个企图想杀死她的人。她想活,好好的活着。她费劲心思的想让自己活下去,为自己谋一条出路,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次机会。

  桑淮自嘲一笑,自言自语的说道:“做不到?做不到?”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的往后又退一步,垂着头,看不出他此时是个什么表情。

  桑宁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的审判,也低头沉默着。

  默了一会儿后,桑淮抬头,丹凤眼染上一层水雾,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哭了……眼尾处带着一滴泪珠。

  “我不会祝福你,你等着……你会为了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

  说完他就负气离开了,他一定不会让她如愿,一定会亲手捏碎她的梦,将她留在身边,不死不休。

  桑宁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她知道桑淮是一个说的出口做得到的人。

  很快她就知道了……

  惹怒他的后果……

  婚礼那天,她早早的就起来梳妆了,小小的屋子里站满了人,都是来帮她化妆更衣的。她穿着嫁衣静静的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不语,任由人折腾。

  喜婆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吵得她脑壳疼,夸她漂亮,一会儿又夸她有福气。

  桑宁微微点头,拿了一支金簪子给了喜婆这才堵住了她的嘴,耳根子这才清净。

  等梳妆结束,又拜别了桑长风后后,她坐上了轿子,想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她才放下心来。

  可事情总会不如人愿,这终究会幻化成梦境,变成一个笑话,她所做的努力都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她坐在轿子里,赞叹着自己终于逃出了桑淮的魔爪,庆幸自己逃出生天。

  等到了端亲王府,纪策穿着红色的婚服上前迎亲,他领着桑宁一步步的走向台阶,她松了一口气,认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时……

  可下一秒,马蹄声四起,桑淮骑着马跑了过来,停在了门口,身后跟着禁卫军,他坐在马背上,微微仰头睥睨众生的眼神,静静的扫视着……

  桑宁慌得不行,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身子本能的发怵。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宛如偏偏谪仙,可他只是微微抬头,露出了那双凉薄的眸子,声音冰冷,“杀!”

  她愣了一下,扯下了盖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而那些受到指令的禁卫军纷纷拔刀冲进了府里,见人就杀,突然来的变故让桑宁一惊,她跑到桑淮面前质问,“你想做什么?”

  桑淮抓着缰绳,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薄唇微扬,缓缓道来,“端亲王与贵妃苟且,这个理由够吗?”

  桑宁愣住,不可置信的看他,像是受到了打击往后踉跄了两步,浑身像是抽干了力气,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王府里更像是修罗地狱,那些手拿尖刀的禁卫军就像是恶魔,见人就杀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被吓得心惊胆颤,地上堆满了尸体,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纪策也没幸免,桑宁的瞳孔突然收缩,瞪大了眼睛看见他们将纪策乱刀砍死,那一刻……她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脑子空白,她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夺眶而出。

  “啊——”桑宁无力捶地,她哭的喘不上气来。

  桑淮下了马,冷漠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纪策,嘴角残忍的勾起一抹笑容。像是不屑,又像是在炫耀,好一会儿后,他这才将桑宁打横抱起,转身离开。

  桑宁吓傻了,浑身僵硬,像是陷阱了海绵里,窒息,挣扎都无法摆脱这要命的感觉。

  桑淮并没有回桑府,而是去了青山寺,将她安置在了香房里,看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不免难受。

  桑淮转身离开时,还不忘吩咐守在门口的黑衣暗卫,“看好她。”

  桑淮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和纪渊商量,但他们最后还是觉得斩草除根来的痛快,整个端王府里都不会再有留下一个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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