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武魂殿宴会厅,夜晚
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却冰冷的光,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长桌铺陈着雪白蕾丝桌布,银质餐具与镶嵌魂导宝石的酒杯熠熠生辉。空气中弥漫着珍馐美馔的香气,混合着名贵熏香,却压不住那份无形的紧绷。比比东高踞主位,深紫色教皇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威严,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鎏金扶手椅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分坐两侧的长老与贵客。阿清安静地侍立在他身后半步的阴影里,一身裁剪合体的圣子银袍,银发低束,完美地收敛着存在感,如同一尊精致的雕像。他的目光低垂,仿佛只专注于教皇冕服上每一道细微的褶皱。
宴会进行过半,气氛在虚伪的寒暄与试探中升温。一位隶属供奉殿派系、以“善饮”著称的胖长老,满面红光地站起身,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只盛满琥珀色液体的水晶杯。他步履微晃,带着夸张的笑容走向主位:“冕下!今日盛宴,老朽特献上珍藏百年的‘琥珀泪’,此酒醇厚,更添魂力活性,敬冕下圣安!还请冕下赏光,与老朽共饮此杯!” 他身后的侍从亦步亦趋,托着同样的托盘,目标直指阿清:“圣子殿下年轻有为,也当饮此佳酿!”
就在胖长老靠近主位三米范围时,侍立如雕塑的阿清,那低垂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混杂在浓郁酒香与食物气味中的异样甜腥,如同毒蛇吐信,瞬间钻入他的感知。那气味附着在胖长老递来的酒杯边缘,更浓烈地缠绕在侍从托盘上准备递给他的那杯酒中!不是针对教皇,是冲他来的!或者……是双管齐下?
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没有抬头去看比比东的眼色。阿清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一缕纤细到肉眼难辨、几乎与水晶杯折射光线融为一体的淡金色藤蔓,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悄无声息地从他指尖滑落,贴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以超越视觉的速度,精准地蜿蜒至比比东和他自己面前的酒杯底座。藤蔓尖端瞬间分叉,极其轻柔地缠绕上杯壁内侧。
胖长老的酒杯已递到比比东面前,脸上堆满殷切:“冕下,请!”
比比东神色淡漠,并未立刻伸手。他的目光似乎落在酒杯上,又似乎穿透了酒杯,落在更远处。就在这微妙停顿的瞬间——
阿清面前的侍从也恭敬地奉上托盘:“圣子殿下,请用。”
阿清微微颔首,伸出右手,动作流畅自然地去接那杯酒。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杯壁的刹那,缠绕在杯壁内侧的淡金色藤蔓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蓝金色光芒。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但阿清的手指却极其自然地偏移了半寸,没有直接触碰酒杯,而是稳稳地捏住了杯脚下方半寸处——那里,正好被藤蔓最粗壮的一小段完全覆盖包裹。
他端起酒杯,姿态恭谨地转向胖长老和比比东的方向,仿佛在等待教皇先饮。无人注意到,那覆盖杯脚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淡金色迅速变得幽暗,如同吸收了墨汁,一股极其隐晦、带着腐败气息的魂力波动被藤蔓疯狂抽取、吞噬、净化。
**(分段 4:教皇的酒杯)**
比比东的目光终于从虚空中收回,落在了面前胖长老高举的酒杯上。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毫无温度的弧度。就在胖长老笑容快要僵住时,比比东缓缓抬起了左手。
然而,他伸向的并非胖长老递来的酒杯,而是——
他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直接从身侧的阿清手中,拿过了那杯被淡金色藤蔓缠绕杯脚、刚刚被“净化”过的酒!
这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教皇只是随意取用身边之物,自然到让胖长老和侍从都愣了一瞬。阿清保持着递杯的姿态,指尖还残留着藤蔓的微凉触感,心中却是一紧——冕下拿的是他的“安全杯”,但胖长老那杯……
“长老心意,本座领了。”比比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厅内所有杂音。他并未看胖长老,深邃的紫眸凝视着手中阿清那杯酒,杯脚处,常人无法察觉的幽暗正在藤蔓上缓缓褪去。“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玩味的冷意,“圣子年幼,不宜饮酒。本座替他饮了。”
话音落,在胖长老骤然收缩的瞳孔和全场或惊愕或探究的目光中,比比东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清冽甘醇,并无半分异样。比比东放下空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僵在原地的胖长老和他身后端着毒酒的侍从,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宴会厅:“长老的‘琥珀泪’,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冷汗瞬间浸透了胖长老的脊背。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那目光钉在原地。
而在不起眼的角落,一直冷眼旁观、负责宴会安保的菊斗罗月关,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妖娆笑意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如鹰。他敏锐的魂力感知清晰地捕捉到了刚才发生在阿清酒杯上那极其短暂、却被教皇巧妙掩盖的魂力波动——那杯酒在阿清触碰时,分明瞬间析出了一缕极其阴毒的魂力,却被一股更精纯、更浩瀚的生命力量瞬间吞噬净化了!而那股生命力量的源头……月关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阿清垂在身侧、指尖微蜷的右手,又瞥了一眼教皇手中空杯杯脚处残留的、常人无法感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蓝金色生命气息。他的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圣子殿下…那蓝银草…绝非寻常!
宴会最终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草草收场。胖长老被“请”下去“醒酒”,侍从也被秘密控制。没有人敢追问教皇那句“别有一番滋味”背后的深意。阿清依旧沉默地跟在比比东身后,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只有他藏在袖中的指尖,无意识地捻动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毒药被藤蔓吞噬净化时带来的冰冷刺痛感。
回到教皇寝殿,厚重的殿门隔绝了外界。比比东挥退了所有侍从。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阿清,望着窗外武魂城辉煌的灯火。
“做得不错。”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听不出喜怒。
阿清单膝跪地,头颅低垂:“是属下僭越,擅自处置。”
比比东转过身,深紫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他没有看阿清,目光落在他交叠放在膝前的手上。
“那毒,名为‘噬魂幽兰’,无色无味,混入酒中,魂斗罗之下,沾之即溃。”他的声音平淡地陈述着,“你的蓝银草,能解此毒?”
阿清沉默了一瞬,如实回答:“回冕下,能吸,能化。藤蔓…会枯萎。”
“枯萎?”比比东向前走了两步,停在阿清面前。他伸出手,并非扶起阿清,而是用冰凉的指尖,极其突兀地、带着审视的意味,抬起了阿清的下巴,迫使那双清澈的银眸对上自己深不见底的紫瞳。
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润如玉,属于人类的温度。但比比东的目光,却锐利地仿佛要穿透这层皮囊,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用你的藤蔓挡毒,不怕自己也沾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的冷意。
阿清被迫仰视着那双掌控着他命运的紫眸,眼神却没有任何闪躲,只有纯粹的、几乎凝固的平静:
“冕下的安全,高于一切。藤蔓枯萎,可再长。阿清的命,是冕下给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磐石般坚定,在空旷的寝殿里清晰回荡。那双银色的瞳孔里,映着教皇的身影,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