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在白玉地砖上蜿蜒,像一株骤然绽放的毒蕈。阿清倒在比比东臂弯里,肩胛骨处的飞刀没入半寸,银发被涌出的血染成暗红。他呼吸微弱,睫毛颤动着扫过教皇染血的袖口,却挣扎着抬起完好的右手,指尖发白地攥紧那深紫绸缎,仿佛那是溺水者最后的浮木。
“废物。”比比东的声音从齿缝挤出,冻彻骨髓。他单膝跪地,教皇冠冕垂落的宝石链砸在阿清脸颊,冰凉如泪。黑雾自他脚下炸开,死亡蛛皇的虚影在背后膨胀,八只猩红复眼锁死屋檐上正欲遁逃的灰衣刺客。空气凝成胶质,刺客魂力凝成的风翼竟如坠泥潭。
“冕下不可!”千道流的厉喝裹挟魂力撞来,“留活口审……”金芒未至,一道蓝影已裂空而过。鬼斗罗的骨爪捏碎了刺客喉骨,尸体如破麻袋砸落庭中,惊起一地染血蓝银草——那是阿清先前失控催生的藤蔓,此刻正疯狂绞紧尸体,根须扎入皮肉吮吸魂力,滋滋作响。
比比东的手掌覆上阿清肩头伤口。罗刹神力化作紫黑色细丝钻入血肉,飞刀被腐蚀成铁水,翻卷的皮肉在邪力催动下强行愈合。阿清痛得蜷缩,牙关咬破下唇,却将呜咽吞回喉咙,只睁着银瞳仰望教皇绷紧的下颌线。
“今日在场者,听清。”比比东抱起阿清起身,血从他指缝滴落,在刺客尸身旁积成一小洼,“圣子阿清是本皇逆鳞——”他脚步骤停,蛛皇虚影仰天嘶啸,威压碾得众长老踉跄跪地,“伤他者,诛九族;动他者,神魂俱灭!”
胡列娜僵立廊柱后,指甲抠进石缝。她看见老师抱着银发少年踏过血泊,少年染血的手垂落,一滴血珠坠下,正落在她鞋尖金线绣的妖狐眼瞳上,灼得她浑身一颤。
星斗大森林核心湖,湖水无风起浪。阿银抚着剧痛的心口跪倒岸边,蓝银草从她袖中疯长。“哥哥……”她对着水中晃动的血月呢喃,一滴泪砸碎倒影,“你在流血……”
教皇寝殿的月光石阶上,阿清终于松开攥着衣角的手。他昏沉间将额头贴上比比东染血的领口,像幼兽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