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毒在肩胛骨缝里炸开,像亿万根冰针顺着血脉穿刺。比比东眼前一黑,噬魂蛛皇武魂应激般在背后显露出狰狞虚影,八根紫黑长矛破体而出,将右侧袭来的空间撕裂爪印勉强格开!骨匕还嵌在血肉里,幽绿的“碧磷九绝”正疯狂侵蚀他的魂力,视野边缘泛起死亡的黑翳。他踉跄一步,咳出的血沫溅在冰冷地砖上,绽开刺目的花。
阿清的手臂还横挡在比比东身前,蓝银藤蔓的碎片混着鲜血簌簌落下。那滴滚烫的教皇之血,正沿着他眉心的皮肤纹路向下蜿蜒,渗入那道淡金色的、被银发掩埋的古老印记。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刺客首领眼中闪过狂喜,骨匕一拧就要彻底搅碎比比东的心脏!“得手了!” 嘶哑的咆哮裹挟着血腥气。
嗡——!
低沉到超越人耳极限的震鸣,毫无征兆地从阿清眉心爆发!仿佛沉睡万载的巨钟被神血撞响!以那滴血为圆心,一圈肉眼可见的蓝金色涟漪猛地扩散开来!空气被蛮横地推开,形成实质的冲击环!刺客首领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他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连骨匕上的剧毒都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发出濒死的哀鸣!
“呃啊——!” 阿清猛地仰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吼,又仿佛是某种古老存在的苏醒长吟。他额前垂落的银发,从发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汹涌而出的、深海般的湛蓝浸染!那缕缠绕发丝的纤细蓝金藤蔓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滋长、缠绕,瞬间在他头顶盘踞成一顶荆棘与藤叶交织的、流淌着生命光晕的——皇冠虚影!
眉心处,那道被鲜血浸透的金纹,如同熔化的太阳烙印,骤然爆发出刺破穹顶的光芒!不再是若隐若现的淡金,而是燃烧的、流淌的、带着亘古威严的熔金!光芒所及之处,空气扭曲,光线哀鸣!整个荣耀回廊,不,是整个武魂主殿,乃至整个武魂城,所有魂师体内的武魂都在这一刻发出源自本能的、无法抑制的恐惧尖啸!仿佛低等生灵直面了行走于世间的神祇!街道上,屋檐下,砖缝里,无数普通的蓝银草疯狂暴长,叶片直指圣堂方向,如同最虔诚的臣民匍匐朝拜!
刺客首领首当其冲!他手中的骨匕在接触到那蓝金光芒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薄冰,寸寸消融!剧毒被蒸发成惨绿的雾气,嗤嗤作响。他惊恐地看到自己握着匕首的手臂,皮肤、肌肉、骨骼,正在光芒中无声地分解、湮灭!“不…不可能!” 绝望的嘶吼被更庞大的威压碾碎在喉咙里。
阿清缓缓低下头。那双曾清澈如冰湖的眼眸,此刻已彻底化为冰冷的、非人的竖瞳。瞳孔深处,燃烧着比熔金纹路更加炽烈的、滔天的毁灭风暴。他的视线,无视了正在湮灭的刺客首领,无视了惊骇欲绝的另外两名刺客,无视了远处被威压死死按在地上挣扎的长老和骑士,如同两柄淬了万载寒冰的利刃,死死钉在比比东肩头那柄残存的骨匕柄上,钉在那片被鲜血染透的深紫冕服上。
他抬起手。那只刚刚被暗黑能量撕裂、血肉模糊的手,此刻被浓郁到实质的蓝金色光流包裹。伤口在光芒中飞速愈合,皮肤下浮现出玄奥的蓝金色藤蔓脉络。指尖,一滴属于比比东的、尚未干涸的鲜血,正沿着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落。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阿清低下头,伸出舌尖,如同品尝最珍贵的琼浆,轻轻舔舐过那滴滚烫的血。殷红的痕迹染上他淡色的唇瓣,衬着那双冰冷的竖瞳,妖异而暴戾。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将这血与其中的力量一同咽下。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再是少年清越的声线,而是混合了无数植物低语、大地脉动、以及某种洪荒巨兽般沉闷回响的叠音,每一个音节都沉重地敲击在灵魂深处,带着冻结骨髓的杀意:
“谁——准——你——们……”
他缓缓抬起那只被蓝金光芒包裹的手,五指张开,遥遥对准了因手臂湮灭而惨嚎翻滚的刺客首领,和另外两名被无形力场禁锢、魂力疯狂燃烧试图挣脱的刺客。竖瞳深处,毁灭的风暴彻底爆发!
“…伤——他——?!”
轰隆隆隆——!!!
整个荣耀回廊的地面如同沸腾般炸裂!无数粗壮如远古巨蟒的蓝金色藤蔓,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破土而出!它们不再是柔韧的植物,而是缠绕着熔金纹路、覆盖着狰狞荆棘骨刺的死亡之鞭!藤蔓无视了物理的阻挡,无视了魂力的防御,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绞向那三名刺客!
刺客首领仅剩的半边身体被一条皇藤死死缠住,荆棘刺入血肉,疯狂汲取着他的魂力和生命力,他像一只被蛛网捕获的飞虫般徒劳挣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另一名刺客被数条藤蔓贯穿四肢,高高挑起在半空,暗黑能量球在藤蔓绞杀下如同气泡般破灭!最后一名刺客尖叫着试图发动空间魂技遁逃,一条覆盖着熔金纹路的藤尖如同标枪般后发先至,瞬间洞穿了他的心脏!
血肉被撕裂、骨骼被碾碎、魂力被强行抽离的可怕声响,伴随着刺客们临死前短促凄厉到不成调的哀嚎,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浓郁的血腥气混合着植物汁液被高温蒸发的奇异焦香,弥漫开来。蓝金色的皇藤贪婪地舞动着,将三具迅速干瘪下去、如同破布口袋般的残躯绞成齑粉,连一丝灵魂残片都未留下,彻底吞噬殆尽!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残破的荣耀回廊。只有蓝金色皇藤缓缓蠕动、摩擦着地面和残骸发出的沙沙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幸存的护殿骑士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濡。两名封号斗罗长老脸色惨白如纸,魂环黯淡,嘴角溢血,显然在刚才的威压爆发中受了严重的内伤,看向那蓝发金纹身影的目光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
阿清对这些蝼蚁般的反应视若无睹。他缓缓转身,动作间带着一种新生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流畅与压迫感。那双冰冷的竖瞳落在比比东因剧毒和失血而微微摇晃的身体上时,毁灭的风暴瞬间平息,只剩下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专注。他一步踏前,在比比东向后倾倒的瞬间,伸出双臂,以一种绝对守护的姿态,将那位统治大陆的冷酷教皇,稳稳地、不容抗拒地揽入了自己怀中。
比比东的冕冠歪斜,几缕被冷汗浸透的乌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毒素侵蚀带来的麻痹感让他几乎无法动弹,只能被动地靠在那具散发着草木清冽与血腥气息的胸膛上。他艰难地抬起眼睫,鎏金面具早已在冲击中碎裂脱落,露出那双因剧痛和惊骇而失却了所有伪装的、深紫色的眼瞳。他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阿清——那流淌着生命光华的湛蓝长发,那燃烧着熔金烈焰的眉心纹路,那非人的、却只倒映着他自己狼狈身影的冰冷竖瞳。
阿清低下头,冰冷的呼吸拂过比比东的额角。他收紧手臂,将怀中冰冷的身躯更深地嵌入自己的怀抱,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过去。一个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守护意味的音节,滚落在比比东染血的耳际:
“别怕。”
“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