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温度，冷得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墙上价值不菲的现代艺术挂画，线条冷硬得像手术刀的刀刃，跟这屋子的主人一个德性。窗外的天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城市的天际线，楼下马路上密密麻麻的车辆，看着跟蚂蚁搬家没什么两样。
七点四十五分，傅景深坐在那张能买下半条街的黑檀木办公桌后，指尖夹着的钢笔没停过。他今儿穿了身深灰色高定西装，衬得肩更宽腰更细，就是那张脸，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没什么表情。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腕表，表盘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低调的光，秒针咔嗒咔嗒走着，像在给这间安静得过分的办公室打着拍子。
桌上摊着的苏氏集团季度报告，红色的批注已经划了好几处。傅景深的手指停在"利润率下滑15%"那一行，眉头拧了个疙瘩，眼尾那道浅浅的纹路也跟着深了些。苏家这摊子事，真是越来越难管了。
"傅总。"门口传来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年轻秘书小周抱着一摞文件夹，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她跟了傅景深两年，还是摸不透这位老板的脾气，明明长得跟杂志上的模特似的，偏偏天天摆着张冰山脸，活像谁欠了他八百万。
傅景深没抬头，"放下。"声音不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味儿。
小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把文件放在桌角，又端起旁边那个骨瓷咖啡杯，杯壁上还留着咖啡渍印，"我给您换杯新的。"
"不用。"傅景深终于抬了下眼皮，目光扫过小周，"城东项目的补充资料呢？"
"在这儿。"小周赶紧从文件堆里抽出来递过去，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傅景深的手背，跟触电似的缩了回来。这老板不仅脸冷，手也跟冰块似的。
傅景深翻着资料，又没声了。小周在旁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正琢磨着怎么悄悄溜出去，放在桌角的内线电话突然"铃铃铃"响了起来，在这安静的环境里，跟炸雷似的。
傅景深眉头皱得更紧，一脸不耐烦地拿起听筒，"说。"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傅景深的表情从烦躁变成了错愕，不过也就一秒钟，他嗤笑出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说什么？苏晚晚？"
小周站在旁边，吓得大气不敢出。傅总跟他那位太太的关系，公司上下谁不知道？结婚三年，同框次数屈指可数。听说那位苏小姐是苏氏集团的千金，长得漂亮又能干，偏偏傅总不待见，整天跟林秘书形影不离。
"尸体找到了？"傅景深的声音拔高了点，带着明显的嘲弄，"行，我知道了。"
他"啪"地挂了电话，把听筒扔回座机上，发出一声响。小周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尖。
傅景深靠回椅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发出规律的哒哒声。苏晚晚这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三个月前一声不吭玩失踪，现在倒好，直接整出个"尸体找到了"的戏码，她以为自己是谁？拍八点档狗血剧呢？
"傅总..."小周试探着开口，"出什么事了？"
"没事。"傅景深打断她，眼神冷得像刀子，"让林薇薇进来。"
"是。"小周如蒙大赦，赶紧溜出办公室，差点撞到门上。
林薇薇来得很快，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走过来，一身米白色职业套装，衬得她皮肤雪白，长发挽成个一丝不苟的发髻，露出纤细的脖颈。她是傅景深的首席秘书，跟了他五年，温柔体贴，做事周到，比那个总是惹傅总生气的苏晚晚不知道强多少倍。
"傅总，您找我？"林薇薇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刚才好像听到您声音不太高兴？"
傅景深没看她，眼睛盯着窗外，"没事。"他顿了顿，"苏氏集团那份报告，你再让人复核一遍数据。"
"好的。"林薇薇笑着应下，走到桌边拿起报告，手指不经意地拂过傅景深刚才划过批注的地方，"傅总，您还没吃早餐吧？我让楼下餐厅送份三明治上来？"
傅景深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林薇薇笑得更甜了，转身准备出去。
就在这时，傅景深放在桌角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嗡地在桌面上打转。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未知。
傅景深皱了皱眉，这种陌生号码，他平时从不接。但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拿了起来，划开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声轻笑，那笑声尖尖的，听得人头皮发麻。没等傅景深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谁啊？"林薇薇停下脚步，回头问了一句，脸上还是那副温柔无害的表情。
"打错了。"傅景深眉头紧锁，心里莫名有点烦躁。这笑声听得他很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刚想把手机放下，屏幕又亮了，这次是条短信，发件人正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
傅景深的心猛地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点开短信，内容很简单："傅总不相信苏小姐的死讯？看看这个。林薇薇买凶时笑得多甜。"后面还跟着一个视频链接和一张模糊的图片缩略图。
"林薇薇"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傅景深的眼睛里。他猛地抬头看向林薇薇，眼神锐利得像要吃人。
林薇薇被他看得一愣，笑容僵在脸上，"傅总...怎么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手紧紧抓着手袋的带子，指节都有点发白。
傅景深没理她，目光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颤抖着点开那张图片。模糊的监控截图上，能看清是在一个码头，光线很暗，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背对着镜头，而他对面站着的那个女人...虽然只露出侧脸，但那标志性的长卷发和嘴角那颗小小的痣，分明就是林薇薇！
她正把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那个男人，脸上带着笑，不是平时那种温柔体贴的笑，而是一种诡异的、得意洋洋的笑，甜腻腻的，像朵在暗处悄悄开放的白莲花。
傅景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这...这不可能！林薇薇那么温柔那么善良，怎么会...买凶？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林薇薇，眼神复杂。怀疑，震惊，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林薇薇被他看得更加不安，小手紧紧攥着手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傅总，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苏小姐她..."她说着，眼眶就红了，看起来伤心又担忧。
傅景深没说话，目光又落回手机屏幕上，那个视频链接像一只引诱着他的毒蛇，他既害怕点开看到什么可怕的真相，又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就在这时，他猛地想起一件事！三个月前，苏晚晚失踪前几天，曾经神神秘秘地塞给他一支钢笔，说是送他的生日礼物。那支钢笔看起来普普通通，银色的笔身，沉甸甸的。苏晚晚当时还笑着说："这支笔可是有特殊功能的，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
当时他只当是她又在胡闹，随手就扔进了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后来忙起来就忘了。现在想想，苏晚晚喜欢收集那些微型录音设备，难道...那支钢笔是支录音笔？里面录了什么？
傅景深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像要跳出胸腔。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椅子腿跟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傅总！"林薇薇被他吓了一跳，声音里带着惊慌。
傅景深没理她，几步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抓住最底层抽屉的把手，用力一拉！抽屉"哗啦"一声被拉开，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
他的目光急切地在抽屉里搜索着，文件，钥匙，旧照片...就是没有那支银色的钢笔录音笔！抽屉的角落里，只有一道浅浅的印痕，证明那里曾经放过一个长长的、圆柱形的东西。
不见了！
傅景深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衬衫后背，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难受得要命。
怎么会不见了？谁拿走了？
他猛地回头，再次看向林薇薇。刚才他点开图片的时候，林薇薇的反应太奇怪了，虽然她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但那一瞬间的惊慌和眼神闪烁，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还有刚才那个陌生号码...为什么会给她发这种信息？为什么会提到林薇薇？
难道...苏晚晚的死真的跟林薇薇有关？那支录音笔里，是不是录下了什么证据？所以林薇薇才要偷走它？
傅景深一步步走向林薇薇，每走一步，身上的寒气就重一分。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勾勾地盯着林薇薇的脸。
林薇薇被他看得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背紧紧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微微颤抖着，"傅总...您...您别这样看着我..."
傅景深没说话，目光像是扫描仪一样，在她身上一寸寸地扫过。突然，他的视线停在了林薇薇的手上。她那个米色的手袋拉链没拉严，露出一小截银色的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光。
那个形状，那个颜色...
傅景深的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记得清清楚楚，苏晚晚送他的那支录音笔，笔帽就是这个颜色，这个形状！
林薇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把手袋往身后藏了藏，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甜腻腻的，跟监控截图上那个诡异的笑容渐渐重合。
"傅总，您怎么了？"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委屈又害怕，"是不是...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傅景深死死盯着那个手袋，感觉喉咙发干，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脑子里乱成一团麻，苏晚晚的脸，林薇薇的笑容，陌生的短信，失踪的录音笔...所有的线索像一条条毒蛇，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苏晚晚真的死了吗？林薇薇为什么要杀她？那支录音笔里到底有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里翻腾，而答案，似乎就藏在林薇薇那个不起眼的手袋里。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沙哑地问："薇薇，你手袋里...装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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