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窗外的雨滴敲击着玻璃，哒哒哒的声音格外刺耳，直击人心。傅景深的目光紧紧锁住林薇薇手中那只米色手袋，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银色，分明就是那支录音笔。
“手袋里是什么，薇薇？”傅景深又一次问道，声音虽不高，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压迫感。他向前挪了一小步，高大的身躯前倾，如蓄势待发的豹子。
林薇薇往后缩了缩，后背紧贴冰凉的墙壁，手袋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她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没……没什么，就些化妆品和个人用品，傅总您怎么突然这么问？”话都说得磕磕绊绊。
地上散落着刚才从抽屉掉出的文件，其中一份是苏氏集团的季度报告，红色批注很醒目。窗外天更阴了，铅灰云层低垂，吸走了办公室里的光。傅景深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一声比一声响。
“是吗？”傅景深冷笑，又逼近一步，两人距离不到一米。他闻到林薇薇身上甜腻的香水味，此刻觉得刺鼻。“我怎么看到里面有支银色的笔，很像……”他故意停顿，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林薇薇的脸。
林薇薇眼神慌乱如受惊兔子，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笔？傅总您看错了……可能是我新买的眉笔，银色外壳的，现在很流行。”说着抬手捋了捋耳边头发，手却一直抖。
“眉笔？”傅景深突然提高声音，猛地前冲，林薇薇“啊”地尖叫。他的手撑在墙上，把林薇薇圈住，近得能感受彼此呼吸。西装袖口绷紧，露出的手腕上，百达翡丽表盘泛着冷光。“苏晚晚送我的那支录音笔，你见过的，对吗？就在你手袋里！”
林薇薇脑子“嗡”的一声空白，想起三个月前趁傅景深开会偷拿录音笔的事。当时得意许久，以为没了苏晚晚的念想，没想到傅景深会问这个！
“傅总！您怎能怀疑我？”林薇薇眼泪涌出，顺着苍白脸颊流下，看起来很委屈。“晚晚姐她……都不在了，您还提她指责我！我为您做牛做马这些年，您还不信我吗？”越说越伤心，肩膀一耸一耸。
傅景深看着她哭啼，心里毫无波动。以前觉得可怜，现在只觉恶心。他见过苏晚晚真心的眼泪，那是她爷爷去世时，默默流泪，无声却让人心疼。林薇薇这样，哭得大声反而假。
“收起你的把戏。”傅景深声音冰冷，“你刚才看监控截图的反应，骗不了我。眼睛发直，手还下意识握紧手袋，以为我没看见？”
林薇薇被说中心事，哭声骤停，慌乱瞥了眼地上的手袋又移开视线。“我没……我只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完整话，“只是觉得晚晚姐太可怜了……年纪轻轻就……”
傅景深懒得听她废话。他几乎肯定录音笔在手袋里，里面到底录了什么？苏晚晚是否早有发现？她的“死”和林薇薇有关？无数问题在脑中打转。
他伸手抓向林薇薇怀里的手袋：“让我看看！”
“不！”林薇薇尖叫，使劲躲开，“这是我的私人物品！傅总您无权搜查！”她疯狂挥舞胳膊阻挡。
两个人在狭小空间推搡起来。傅景深毕竟力气大，但林薇薇豁出去拼命抵抗。混乱中，傅景深胳膊肘撞到办公桌，咖啡杯“啪”地掉地上，碎瓷片和咖啡渍四溅，散发焦苦味。
文件也散落一地，白纸到处飞。林薇薇高跟鞋踩到一张纸滑了一下，差点摔倒。她趁机躲开，目光落在办公桌上傅景深的手机上，屏幕亮着，监控截图很显眼，林薇薇笑得刺眼。
一个疯狂念头闪过：毁了手机和录音笔就没人知道了！傅景深怀疑也没证据！
她突然尖叫，不顾手袋扑向办公桌抓起手机：“您不能信那些谣言！是假的！有人陷害我！”手指胡乱划屏幕想删照片。
傅景深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怒火“噌”地上来。他大步上前，抓住林薇薇拿手机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林薇薇惨叫，手机“啪嗒”掉地上，屏幕裂了。但她咬牙，另一只手趁机抓起手袋想跑。
“还想跑？”傅景深冷哼，反手一扣抓住她另一只手腕，力大得吓人，林薇薇手腕生疼。手袋再次掉地，拉链崩开，东西散了出来。
口红、粉饼、纸巾……还有支银色笔滚出，在地上转几圈，“啪”地撞墙角弹开开关。
一阵电流声后，苏晚晚清晰的声音响起，带着冰冷警惕：“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我不会签，你们死了这条心！”
办公室瞬间安静，只有苏晚晚的声音回荡。雨点敲玻璃声被放大无数倍，傅景深和林薇薇都愣住，呼吸停滞。
傅景深心像被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是苏晚晚！真是她的声音！多久没听到了？三个月？更久？都快忘了她声音。
“不是的！这不是真的！”林薇薇像从噩梦惊醒，尖叫扑向录音笔，“伪造的！是她陷害我！苏晚晚那个贱人！”
“别动！”傅景深踢录音笔到办公桌下，声音冰冷。终于明白林薇薇为何紧张，这里面一定有真相！
录音笔继续播放，声音闷但清楚。这次是林薇薇尖利刻薄的声音：“苏晚晚！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傅景深真爱你？他爱的是苏家产业！早点死了这条心，转让股权，对大家都好！”
“呵，”苏晚晚冷笑，有丝悲伤，“林薇薇，你这点心思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想当傅太太想疯了吧？可惜啊，就算我死了，傅景深也不会娶你。还有，想吞苏氏？休想！”
“噗通”林薇薇双腿一软瘫坐地上，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完了……她都知道……”
傅景深心沉谷底。虽只播放几句，信息量却很大。股权转让？毒妇？苏晚晚的死和林薇薇有关？还有自己……苏晚晚也这么认为？
恐慌愧疚涌上心头。想起苏晚晚复杂的眼神、决绝的背影、送录音笔说的话……原来她早知有危险？是求救？自己却怀疑是欲擒故纵……
傅景深深吸口气，捡起录音笔，手指颤抖，指尖冰凉。按下暂停键，只剩林薇薇低低啜泣。
仔细看录音笔，银色笔身沉甸甸。摸到笔帽小小的凸起，皱眉翻过来看，瞳孔猛缩。
笔帽内侧微小心形标记，不仔细看不见。这标记……记得！第一次约会时苏晚晚亲手刻的，后来戒指丢了还难过几天……
原来……她一直记得……
心像被针扎，密密麻麻疼。想起送笔时她歪头亮晶晶的眼睛，“傅景深，关键时刻能救你命。”当时当玩笑，笑捏她脸说她小孩子气……
现在想，哪里是玩笑？是最后警告，留下希望！自己却随手扔进抽屉忘掉！
“是她算计好的……”林薇薇歇斯底里笑，凄厉回荡，“她知道我会偷……故意的……她好狠的心……”
傅景深猛抬头看林薇薇，眼神锐利：“什么意思？什么叫算计好？苏晚晚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还活着？”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
林薇薇笑得更大声，笑出眼泪：“活着？你觉得她还能活？知道那么多秘密，谁让她活？她早该死了！”
这时录音笔发出“哔——哔——”低电量警告，红灯闪烁。
“不好！”傅景深心里一咯噔，按播放键。还没听到关键，苏晚晚到底发现什么？林薇薇说的“秘密”是啥？
录音传来嘈杂背景音，像是空旷地方。苏晚晚压低声音断断续续：“……他们……转移资产……码头……”
“是谁？谁转移资产？”傅景深心提到嗓子眼，紧攥录音笔。
突然海浪声和轮船鸣笛声传来，呜呜响很遥远。陌生男人低沉声音：“船准备好了……今晚九点……老地方见……”
“必须确保……”苏晚晚声音再次响起，话未说完就没。只剩“滋滋”电流声。
“嘀——”录音笔屏幕一暗，彻底关机。
“不！”傅景深紧按播放键摇晃录音笔，它一点反应没有。关键信息！就差一点！船准备好了？今晚九点？老地方？哪？带苏晚晚去哪？还是苏晚晚揭露他们？
无数问题翻腾。他看向窗外阴沉天空，雨点不停下，城市笼罩灰雾，看不清方向。
“太晚了……”林薇薇瘫坐地上，眼神空洞，反复喃喃：“太晚了……没人救得了她……也没人救得了我……”
傅景深心沉谷底。他知道林薇薇说的是实话。如果录音是真的，今晚九点可能就是阴谋开始，或者……苏晚晚终结。
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看苏晚晚出事！即使她恨他，即使他们之间有误会，也不能让她不明不白消失！
这时掉地上的手机震动，屏幕亮显示收到信息。发件人是刚才陌生号码。
傅景深赶紧捡起手机，指节因用力发白。划开屏幕，信息很短：
“想知道码头位置？准备好付出代价。”
窗外雨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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