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点敲打着车窗，发出“嗒嗒”的声响，带着刺骨的凉意渗入车厢。时锦哲的手握在方向盘上，掌心微微发热，指节却泛着青白。后视镜中的姚越男蜷缩在后座，湿漉漉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滴答”，一滴水落在她的膝盖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运动衫紧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瘦削却柔美的轮廓，透着一股无助的气息。
“都怪我，非要拉着您去……”她抽噎着，声音夹杂着未干的眼泪，带出一种哽咽的沙哑，“要是知道会下这么大的雨……”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尾，那咳嗽声仿佛撞在人心口，让人不由得揪紧。时锦哲低头，喉结滚动了一下，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医院走廊的画面——她攥着病危通知书的手在颤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脸色惨白得几乎透明。
车子拐进小区时，雨势更猛烈了，雨刮器来回摆动的声音显得有些急躁。“吱——”一声刹车，姚越男抬头望向漆黑的楼道，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时老师，我不敢一个人上去……”她的指尖冰凉，带着雨水滑过他皮肤的触感，像烙铁一样灼人。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她拉着冲进了雨幕中，冷风裹挟着雨点打在脸上，寒意瞬间侵袭全身。
楼道里的空气潮湿而闷涩，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姚越男的脚步踉跄，踩在台阶上的声音“啪嗒啪嗒”地回荡着，突然脚下一滑，“啊——”一声惊呼，她直直地往后倒去。时锦哲下意识伸手扶住，两人却一起摔在了楼梯转角。黑暗中，他的鼻尖捕捉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味，混合着雨水的清凉，让他一时失神。“咚咚咚”，耳膜被自己的心跳声震得生疼。
“对……对不起。”姚越男慌忙起身，却在拉动间扯住了他的领带。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呼吸碰撞在一起，微不可闻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时老师……”她低声唤了一句，长睫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像细碎的星光般闪烁。然而，下一秒，她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滚烫的额头直接抵在他胸口，柔软的触感让他的手指僵硬了几分。
“发烧了。”时锦哲低声喃喃，伸手摸上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烫得他掌心一缩。姚越男半眯着眼睛，声音虚弱得像要散掉：“外婆走了……现在我只有您了……”话说完，她的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他的怀里。
将她安置在沙发上的时候，时锦哲环顾四周，才发现屋内的景象比他想象的还要简陋。墙角堆着发霉的纸箱，台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整个空间显得压抑而冰冷。她的包里传来了手机震动的声音，“嗡嗡嗡”，他瞥见屏幕上跳出的几个字——催款通知。那一瞬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退烧药递到嘴边时，姚越男突然抓牢了他的手腕，“时老师，别走……”她的眼神迷离，透着一种孩童般的依赖和脆弱，“我怕……”他的喉咙像堵住了一块烧红的炭，连咽口水都变得艰难。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斑驳的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抹冷清的银辉。姚越男的呼吸渐渐平稳，却仍然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时锦哲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脑海中浮现出这一个月的画面：教室里最后一排的位置，她仰着头提问的模样，眼里闪烁着专注的光芒；操场上，风拂过她的发梢，轻盈的弧度像是阳光下的涟漪……那些鲜活的片段在他心里搅成一团，怎么也挥之不去。
“老师……”睡梦中的呢喃将他拉回现实。姚越男不安地翻了个身，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纤细的腰肢。他赶紧偏开视线，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回响得格外清晰。“砰、砰、砰”，像是擂鼓一般，震得胸口发闷。他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准备去厨房倒杯水。刚转身，身后便响起窸窣的布料摩擦声，“别走……”带哭腔的低语缠住了他的脚踝，回头一看，姚越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滚烫的身躯贴了上来，“您说过会保护我的……”
时锦哲的身体猛地绷紧，理智摇摇欲坠。“小男，你在发烧……”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些许颤音。姚越男却倔强地扳过他的肩膀，湿漉漉的眼睛盛满了委屈：“您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累赘？就像其他人一样……”她的泪水砸在他的手背上，炙热得像烫伤了皮肤。
恍惚间，时锦哲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她在课堂上提问的样子，那么明亮，那么鲜活，如今却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他怀里瑟缩着颤抖。“我在。”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人揽进怀里，声音低沉而坚定，“不会走。”
晨光刺破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时锦哲在陌生的气息中猛然醒来。怀里的姚越男仍睡得香甜，睫毛投下一片蝶翼般的阴影。床头柜上，半瓶退烧药和皱巴巴的纸巾静静躺着，无声诉说着昨夜的荒唐。他试图抽出手，却被惊醒了的人儿察觉。
“时老师……”姚越男迷茫地眨了眨眼，随即眼眶迅速红了，“昨晚……对不起，我不该……”她慌乱地扯过被子裹住自己，声音带着颤抖，“您一定觉得我很不知检点吧……”
“别说了。”时锦哲别开眼，声音低沉沙哑，喉间像是卡了一块石头。他起身朝厨房走去，身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传来，每一下都像锤子狠狠砸在心脏上，让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等他端着一杯温水回来时，姚越男正蜷缩在沙发角落，咬着嘴唇看他。“时老师，您走吧。”她的声音哽咽，“就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说着，她想要站起来躲回卧室，却不小心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时锦哲下意识伸手去扶，两人再次跌坐在一起。姚越男的发间飘来熟悉的茉莉香味，她仰着脸看他，眼神中既有怯意，又隐约藏着一丝期待：“时老师，我是不是很坏？”
这句话让时锦哲彻底失去了防线。他低下头，吻住了那颤抖的唇瓣，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鼓般轰鸣。窗外，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屋檐，晨光温柔地洒在纠缠的身影上，将两个世界搅得支离破碎。
而姚越男藏在背后的手，紧紧攥着那支未拆封的验孕棒——这场精心设计的骗局，终于迎来了揭晓结果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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