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发送的简讯

凌晨两点，严浩翔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他翻身躲过床头贴的林溪送的星空贴纸，解锁后看到通讯录里"林溪溪"的名字，对话框还停留在三天前她发来的火锅底料配方。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最终把打好的"睡了吗"删掉，打开音乐软件循环新写的demo。

晨光刺破云层时，他踩着早读铃声冲进教室，书包侧袋里的保温桶晃出声响。林溪正趴在桌上补作业，发梢垂在摊开的物理试卷上，听见动静抬头，眼睛亮得像刚拆开包装的水果硬糖："你居然真带了红糖醪糟！"

严浩翔把保温桶重重放在她桌上，水珠顺着不锈钢外壳滑下来，洇湿了草稿纸上未写完的公式。"就你事儿多。"他嘟囔着拉开椅子，余光瞥见她校服第二颗纽扣歪了半颗，突然想起上周帮她缝扣子时，针尖差点扎到自己手指。

午休铃响时，林溪几乎是拽着他往天台跑。风卷着晾晒的床单拍打栏杆，远处长江大桥上车流如织。她变魔术似的从帆布包里掏出个MP3，耳机线缠绕着粉色的蝴蝶结："听这个！"

前奏响起的瞬间，严浩翔的呼吸停滞了。那是他藏在床垫下的demo，被改编成了轻快的旋律，还加入了风铃和蝉鸣的采样。林溪跟着节奏晃着腿，帆布鞋在水泥地上敲出节拍："昨天在你房间找漫画，不小心翻到磁带..."她声音突然变小，"不过真的超好听！我让学编曲的学长帮忙做了remix！"

天台的风掀起她耳边碎发，MP3屏幕蓝光映着她泛红的脸颊。严浩翔盯着耳机线交织的蝴蝶结，想起昨晚删掉的那条简讯。他伸手去够MP3，指尖擦过她手背的瞬间，远处传来艺术节彩排的喧闹。

"下周五正式演出。"林溪突然说，把MP3塞进他掌心，"我跟学姐说好了，用这个当舞蹈配乐。"她眼睛亮晶晶的，"到时候你要在台下当最吵的观众！"

放学时暴雨倾盆，严浩翔撑开伞发现林溪正蹲在校门口，校服外套顶在头上。他把伞往她那边倾斜，自己右肩很快被雨水浸透。"笨蛋，不知道等我？"他嘴上抱怨，却在她跳进水洼时跟着笑出声。

两人挤在便利店屋檐下躲雨，林溪咬着关东煮的竹签，突然指着橱窗倒影："严浩翔，我们好像..."她的声音被雷声盖住，严浩翔看着玻璃上重叠的影子，心跳快得像鼓点。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王昊发来的消息："听说林溪和隔壁班那个弹贝斯的走得很近？"

雨幕中，林溪的笑声清脆如铃。她伸手擦掉他伞骨上的水珠，手腕红绳随着动作轻晃。严浩翔低头删掉刚打开的聊天框，把MP3握紧，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发烫。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那些没写完的歌词，那些深夜未发送的简讯，都藏在磁带转动的沙沙声里。

当最后一班轻轨穿过雨雾，严浩翔站在她家楼下，看她房间的灯亮起又熄灭。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新消息——"明天早点来学校，给你看新编的舞蹈动作！" 他抬头望着六楼的窗户，手指悬在键盘许久，终于回复："好，等我带红糖糍粑。"

雨还在下，打在伞面上像细碎的鼓点。严浩翔转身走进夜色，耳机里循环着改编后的demo。林溪的声音混在音乐里，轻轻哼着走调的副歌，让这个潮湿的夏夜，突然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