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舞台灯光

彩排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林溪踮着脚尖调整腰链上的铃铛，镜面碎片在强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斑。张琪举着手机倒计时："三、二、一！"音乐响起的刹那，她却鬼使神差地往观众席扫了一眼——那里本该坐着严浩翔，此刻却只空荡荡地摆着他常背的黑色书包。

"溪溪！走位！"张琪的提醒让她猛地回神，脚踝上的铃铛撞出慌乱的节奏。她踩着点旋转时，余光瞥见后门闪过熟悉的身影，黑色卫衣下摆沾着颜料，正是严浩翔常穿的那件。可当她转身寻找，只剩半开的门缝漏进走廊的冷光。

后台化妆镜映出她泛红的眼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MP3。三天前他明明答应要来，说要带着新写的rap给舞蹈当彩蛋。手机在储物柜里震动，是王昊发来的照片：严浩翔站在音乐教室，和隔壁班弹贝斯的女生并肩调试设备，女孩手里握着他那盘磁带。

"溪溪，该你上场了！"学姐的催促声传来。林溪深吸口气，把MP3塞进贴身口袋，铃铛随着跑动撞出清脆声响。舞台追光亮起的瞬间，她在观众席的阴影里看见了严浩翔——他站在最后排，怀里抱着吉他，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

音乐炸开的刹那，林溪突然改了动作。本该甜美轻快的舞步变成利落的popping，手腕红绳随着甩头划出鲜艳弧线。她盯着严浩翔瞳孔里晃动的灯光，把憋了三天的委屈都踩进鼓点。当副歌响起，那个改编过的旋律里突然混入陌生的男声——严浩翔抱着吉他冲上舞台，磁性的flow撕裂空气："那些没说出口的和弦，早写在你睫毛的弧线..."

观众席爆发出尖叫，林溪的指尖擦过他发烫的手背。严浩翔的耳尖红得滴血，却稳稳接住她腾空的身体。两人在聚光灯下旋转时，林溪听见他急促的喘息混着心跳："贝斯手是帮我调设备的...磁带里的新歌，本来想当惊喜。"

谢幕时彩带纷飞，林溪的腰链不知何时松开，镜面碎片散落一地。严浩翔弯腰帮她捡起最大的那块，倒影里两人的脸挨得很近。"其实那天在天台..."他话没说完，就被张琪的欢呼声打断："溪溪！校草要找你合影！"

人群涌来时，严浩翔默默退到阴影里，吉他背带在肩头勒出红痕。林溪回头看他，却被热情的粉丝挡住视线。等她终于挤出人群，只看见储物柜上放着那盘磁带，B面贴着张便利贴，潦草的字迹被汗水晕开："下首歌，想和你合唱。"

暮色漫进走廊时，林溪攥着磁带跑遍整个校园。音乐教室空无一人，琴凳上残留着严浩翔惯用的薄荷香。她打开MP3，在改编版demo的末尾，藏着段未经处理的录音——背景音是天台的风声，严浩翔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林溪，我..."

窗外的晚霞染红玻璃，林溪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窗棂上。远处操场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混着蝉鸣织成盛夏的网。她摸着磁带边缘凸起的刻痕，那是十岁那年他们摔进泥坑时留下的印记。原来有些话，比旋律更难开口；有些心意，早藏在二十年的朝夕相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