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消毒水味道往鼻子里钻，我猛地睁开眼，白色天花板晃得眼睛生疼。手背上扎着输液针，透明管子里的药水一滴滴往血管里走，冰凉的感觉顺着手臂往上爬。
"醒了？"郑号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不锈钢盘子反光晃得我眯起眼睛。窗户外面天色已经暗了，路灯的光晕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他侧脸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
我动了动手指，输液针头扯得手背上的皮肤发紧。刚想说话，嗓子干得像砂纸磨过一样疼。郑号锡赶紧倒了杯温水递过来，杯沿碰在我嘴唇上，温温热热的水滑进喉咙，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其他人呢？"我看着杯子里漂浮的柠檬片，这是闵玧其教我的喝法，说加片柠檬不容易犯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他毛线帽夹层里的演唱会门票，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有点酸，有点软。
郑号锡把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插着递到我嘴边。"南俊在处理后续报告，智旻和田柾国在隔壁病房。"他顿了顿，牙签上的苹果块悬在半空，"医生说你有点轻微脑震荡，需要休息几天。"
我张嘴咬住苹果，甜丝丝的汁水在舌尖散开。病房里很安静，能听到走廊里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过的轱辘声，还有远处隐约的说话声。郑号锡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切苹果，灯光照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天..."我咽下嘴里的苹果，声音还是有点哑，"隧道里的爆炸..."
"我们都没事。"郑号锡打断我，把新插好的苹果块递给我，手指不小心蹭到我的嘴唇。他的指尖有点凉，像夏天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饮料瓶壁。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他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去，继续切苹果。
"赵局长呢？"
"已经交给专门部门处理了。"郑号锡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你不用担心这些，现在好好养伤最重要。"
我看着他站起身收拾东西，白色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小截锁骨。上次见到这种场面，还是在音乐银行的后台，他刚跳完舞，衣服领口被汗水浸湿，也是这样若隐隐现的锁骨线条。心脏又开始不听话地怦怦跳，明明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那个金属盒子..."我想起那个向日葵胸针，突然坐起身，手背上的针头又开始疼，"胸针呢？"
郑号锡转过身，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放在我手心。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是那枚向日葵胸针，花瓣边缘有点磨损，和我收藏的其他七枚一模一样。突然想起每个生日收到的礼物，原来他们一直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我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胸针，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郑号锡没说话，只是轻轻坐在床边，把手放在我的后背轻轻拍着，像哄小孩子一样，一下又一下。
"对不起。"我说着，眼泪滴在胸针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差点就相信了..."
"相信什么？"郑号锡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相信我们会背叛你？"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喉咙里堵得说不出话。他的手还在轻轻拍着我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过来，烫得我眼眶更热了。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田柾国探进半个脑袋，右胳膊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脸上还有块纱布贴着，看起来有点狼狈，却一点不影响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阿米醒了？"他刚说完，闵玧其就从他身后冒出来，黑着脸敲了敲他的后脑勺，"轻点声，别吵到病人。"
田柾国撇撇嘴，嘟囔着"知道了"，脚步却很轻快地跑到病床另一边，把手里提着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的南瓜粥。"他献宝似的打开盖子，热气腾腾的粥香立刻弥漫开来，甜丝丝的味道勾得我肚子咕咕叫。
闵玧其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看着我们，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眼角却弯着小小的弧度。"医生说她现在只能吃清淡的。"
"我知道啊，"田柾国舀了一勺粥递到我嘴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南瓜粥很清淡的，还加了点蜂蜜。"
粥温温的，滑进胃里暖洋洋的。田柾国一勺接一勺地喂我，眼神专注得像是在完成什么重要任务。郑号锡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还有南瓜粥甜甜的香气。
吃完小半碗粥，我摆摆手说吃饱了。田柾国却皱着眉头，有点委屈地看着我："再吃点嘛，你都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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