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的震动搞得我心跳一下子就上来了。手机搁在床头柜最里面，屏幕的光透过充电线缝隙漏出来，在墙上投出一小片蓝盈盈的影子。我眯眼看过去，锁屏界面上"新信息-发件人：V"几个字闪闪发亮，像黑夜里突然冒出来的萤火虫。
窗帘没拉严实，月亮光从缝隙里钻进来，照在田柾国脸上。他睡得不怎么安稳，眉头皱着，右手时不时抽动一下——估计是梦到爆炸那天的事了。我小心翼翼地挪开他搭在我腰上的胳膊，这小子就算睡着了手上也有劲儿，跟抱着救命稻草似的。
"别走..."他突然呢喃出声，左手在空中摸索了两下。我赶紧按住他的手，贴着冰凉的输液管，他才慢慢平静下来，呼吸又变平稳了。
手机在被子里震动第二下的时候，我已经躲到厕所里了。瓷砖地冰得我直打哆嗦，赶紧把门反锁。屏幕亮度调到最低，指纹解锁那一刻，我的手心全是汗。
"档案室D区第7个柜，向日葵计划，他隐瞒了关键内容。- V"
就这么一句话，我盯着屏幕看了足有半分钟。向日葵计划？之前听闵玧其提过一句，但当时以为是什么普通任务代号。泰亨用加密通讯发这个过来，说明事情肯定不小。我想起南俊哥临走时那个神秘兮兮的表情，现在才算明白过来。
洗脸池的镜子里映出个惨白的脸，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输水袋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掉药水，手背上的针眼有点发红。我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把冷水，冰凉的触感让脑子清醒了些。
推开厕所门，病房里静悄悄的。闵玧其睡在折叠床上，背对着我，月光照在他花白的发梢上，银闪闪的。智旻就蜷在旁边的椅子上，头歪到一边，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睡得跟小猪似的。
田柾国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我走近了才发现，他受伤的右手搭在被子外面，石膏边缘露出的手腕上有一圈红印子，像是长期戴着什么东西。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我悄无声息地蹲下身，仔细瞅着那圈印记。不像是手表，太宽了。倒像是...手链？
"醒着？"闵玧其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吓得我差点坐到地上。他翻过身来看着我，眼睛在暗处亮得吓人，"想去哪儿？"
"我...我渴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爬起来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水壶。闵玧其却坐起身，指了指田柾国说："他睡着前攥着这个，说要是你醒了就给你。"
床头柜上放着个小信封，牛皮纸的，上面用铅笔写着"阿米亲启"。我拿起来的时候感觉硬硬的，拆开一看——是枚黄铜钥匙，标签上刻着"D7"。
"档案室？"我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闵玧其挑了挑眉，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早就知道了。
"泰亨告诉你的？"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看着外面，"那小子总是沉不住气。"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攥着钥匙，金属的冰凉透过掌心传过来，"七个世界，循环重置，都是真的？"
闵玧其转过身，月光照在他一半脸上，表情模糊不清。"是不是真的，得你自己去看。"他掏出烟盒想抽，又想起这是医院，烦躁地把烟盒揣回兜里，"但有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柾国这小子，八个世界加起来，哭的次数比笑的多。"
走廊里静得可怕。我裹紧田柾国那件黑色外套，上面还留着他惯用的柑橘味洗衣液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行政楼和住院楼之间的空中走廊没开灯，风从大开的窗户灌进来，吹得我头发乱飞。
外套口袋里鼓鼓囊囊的。我掏出来一看，差点叫出声——是串手链，黑色编织绳编的，上面坠着个小小的向日葵银饰，银饰背面还刻着个小小的"JK"。
这不是...我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吗？
档案室的门跟想象中一样难开，锈住的合页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跟恐怖片里的音效似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割出一道道影子，像栅栏一样。我每走一步，影子就在地上被切成一段一段的，看得人心里发慌。
D区第7个档案柜孤零零地立在最里面，比旁边的柜子看起来新一些，显然经常有人来。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我的手抖得厉害，试了三次才对准。
"咔嗒"一声轻响，锁开了。顶层抽屉没上锁，拉开的时候扬起一阵灰，呛得我直咳嗽。里面只有一个黑色的皮本子，边角磨损得厉害，翻开来一股子牛皮和旧墨水的味道。
第一页就是田柾国那狗爬似的字迹："世界1-实验室爆炸，她推开了我。"我的心猛地一缩，指尖冰凉冰凉的。
"世界2-系统检测到记忆残留，强制重置前1小时，她亲了我。"下面贴着张拍立得，照片里的田柾国眼睛红得像兔子，嘴角却咧开到耳根。
"世界3-天台对峙，她把枪口对准了自己，说这样我们就能解脱了。"这一页皱巴巴的，像是被水浸湿过又干了，字迹都晕开了。
我一页一页翻下去，七个世界的故事在月光下展开。有我们在海滩上堆沙堡的照片，田柾国在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有演唱会后台的合影，我举着应援棒笑得特别傻；还有张我穿着婚纱的照片，背景是教堂，田柾国站在我旁边，眼睛亮得像有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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