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耳朵嗡嗡作响。雨后的草地湿漉漉的，混合着火药味和焦糊味。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我挣扎着爬起来，脸上全是灰。视线里都是烟，摩天轮还在吱呀呀地转，第七号吊舱已经不见了。我的手机...碎片扎进手心，疼得厉害。但更疼的是后颈，那三个血洞像是要烧穿我的皮肉。
"田柾国！"我嘶喊着冲向摩天轮底座，脚下一滑摔了个趔趄。碎玻璃扎进膝盖，但我顾不上疼。齿轮箱在哪？日记本里说的锚点是这儿吗？
就在我胡乱摸索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急促又凌乱，像是有人在跑。我转身时看到个身影从烟雾里冲出来，穿着黑夹克，身形跟我再熟悉不过。
"别过来！"我本能地往后退，声音都哑了。这可能是假的，像那些重复的世界一样。
那人却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我。他身上的味道混着烟味和血味，还有那股让我魂牵梦绕的檀香。他的心跳重重砸在我胸口，像战鼓。
"阿米..."他喉咙里滚出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来了。"
我这才敢确认，真的是他。田柾国的脸埋在我颈窝里，呼吸灼热。他的手把我圈得死紧，像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
后颈的血洞突然一阵剧痛，我忍不住哼出声。他的手立刻松了点，但没放开我。
"疼？"他抬头看我，眼睛红得吓人，"对不起，是我害你..."
"别说这个。"我打断他，"你怎么会..."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我们同时转头，看见摩天轮顶部冒出一团火光。热浪扑面而来，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晃动。
田柾国突然拽着我往旁边滚。刚才站的位置炸出个坑，泥土飞溅。我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他手里握着个小小的控制器。
"他们来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那些穿制服的不是警察。"
我想起便利店那个店员，浑身发冷："他们在抓你？为什么？"
"为了阻止循环。"他伸手擦我脸上的灰，动作轻柔，"每个世界都要重置，但我不想忘了你。"
我愣住了。原来那些破碎的记忆，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是因为他？
"第七个世界那天..."他继续说，声音有点抖，"我在摩天轮最高点本来要给你看样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跟记忆里一模一样。戒指内侧的无限符号正在发光，和他锁骨上的光呼应。
"可你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我说不下去了，眼眶发热。
"因为我知道爆炸要来了。"他握住我的手，"但我没想到会把你卷进来。现在你也成了锚点。"
远处传来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田柾国把我护在身后，从腰间掏出个闪着红光的装置。
"等等，"我拉住他，"你说每个世界都要重置？那之前那些..."
"都是真的。"他苦笑，"每次爆炸后，时间都会回到起点。但第十二次不一样，你找到了照片。"
我想起手机里的那张最终照片，照片里我和他在接吻。那时的我们都笑得很幸福。
"所以你才一直在找办法留下痕迹？"我问。
他点点头："画在电话亭的兔子，硬币的年份，还有日记本里的线索。但每次重置后那些都会消失，除了...除了你。"
我突然明白后颈为什么一直疼。那些血洞不是伤痕，是印记。
"现在他们要抓的是我们两个。"他说完，拉着我往摩天轮后面跑。
身后传来轮胎急刹的声音。五六个穿制服的人从车上下来，胸前的摩天轮徽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放下那个实验体。"为首的人举起枪，"评估已经结束。"
"实验体？"我愣住了，看向田柾国。
"他们管我们叫循环者。"他低声说，"因为能在不同时间线穿梭。"
"为什么要评估？"
"因为..."他握紧我的手，"只有同步率达标才能真正离开循环。"
说话间，他按下手中的控制器。摩天轮突然加速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齿轮箱盖子弹开，里面亮起幽蓝的光。
"那是时空锚点！"追兵们慌了，"阻止他！"
田柾国拉着我冲向齿轮箱。蓝光越来越亮，照得我们睁不开眼。
"抓紧我！"他把我圈在怀里，"这次不会再分开了。"
我听见身后传来枪声，但已经来不及了。蓝光吞没了我们，就像十二个世界里那些爆炸的光。
等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天空泛着鱼肚白，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
田柾国趴在我身边，额头贴着我的，呼吸温热。他的锁骨不再发光，后颈也没有血洞。
"结束了？"我轻声问。
他笑了，眼角有泪光："同步率100%，评估通过。"
我这才发现手里还攥着那个丝绒盒子。打开一看，戒指内侧多了行小字：7.12 永恒。
"这是我们的新锚点。"他帮我戴上戒指，"这次换我来找你。"
晨光中，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星星在闪烁。就像第七个世界的摩天轮顶点，我们接吻那天的夜空。
远处传来早班公交的报站声，提醒着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我们来说，是终于回到了最初相遇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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