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

第12章 分不清！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

消毒水的气味骤然扭曲成刺鼻的铁锈味，赵城的瞳孔剧烈震颤。他猛地暴起，湮灭铠甲的虚影在皮肤下如沸腾的岩浆般翻涌，将试图按住他的医生护士撞得倒飞出去。金属换药车被掀翻在地，玻璃瓶碎裂的声响混着惊呼声炸响，可下一秒，那些被“击飞”的人又死死扣住他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让开！让我过去！”他嘶吼着扑向右侧床位，指尖擦过一团柔软的触感——是丁浩圆嘟嘟的小脸蛋，温热的肌肤带着孩童特有的奶香。五六岁模样的丁浩仰着脑袋，眼睛弯成月牙，奶声奶气地撒娇：“赵哥哥，抱抱……”每个字都像融化的蜜糖，蹦跳着钻进他的耳膜。

但这温馨的画面突然扭曲成尖锐的钢笔尖。转眼之间，丁浩倚在窗边转着笔，眼底流转着不属于孩童的冷冽算计，口中念念有词：“观众的下一场剧本……戏台的规则漏洞……”那模样与前世棋盘上分析战局的少年如出一辙。赵城的呼吸陡然停滞，伸手去抓对方手腕，却只攥住一团虚空。

病床上只剩一个歪倒的枕头和皱巴巴的被子，在穿堂风里轻轻起伏。赵城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输液架。金属支架轰然倒塌的声响中，他看见护士的白大褂口袋里，那支银色钢笔突然绽放出熟悉的金色光芒，可再眨眼，那里又只剩一支普通的圆珠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城的笑声逐渐失控，带着哭腔的尖锐回荡在病房。湮灭铠甲的虚影彻底溃散成金色碎屑，落在他颤抖的手背上，烫出细密的血珠。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的场景不断闪回：獠牙山脉的暗巢、棋盘战场的血色、还有丁浩忽明忽暗的双眼。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最后一声呢喃消散在喉间，赵城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他的意识坠入黑暗前，仿佛听见无数观众的哄笑混着丁浩的呼唤，在脑海中交织成永不停歇的乱码。

赵城再次睁眼时，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已被淡淡的檀香取代。他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青灰色的砖墙爬满墨色藤蔓，窗外飘进的不是蝉鸣，而是悠远的编钟乐声。手腕传来冰凉触感，低头看去，湮灭铠甲竟化作古朴的青铜护腕，纹路间流转着细碎金光。

“你终于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丁浩身着玄色劲装，手中把玩着那支银色钢笔，笔尖在虚空划出的不再是符文，而是一道微型裂隙。“欢迎来到‘中场休息’。”少年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裂隙中突然伸出一只布满鳞片的手，递出一卷泛黄的帛书。

帛书展开的瞬间，赵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上面绘制的不是前世的星图，而是一座现代城市的俯瞰图，密密麻麻的红点标注着他在病房里见过的所有人——护士胸牌编号、父母的瞳孔特写、甚至医生白大褂上的第三颗纽扣，都被圈在猩红的圆圈内。“他们都是棋子。”丁浩用钢笔敲了敲帛书，“就像前世安全区里的我们。”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青铜护腕迸发刺目光芒。赵城透过窗户看见，整片天空化作巨型棋盘，无数巨眼在云层后开合，观众席上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轰鸣。丁浩手腕翻转，钢笔化作湮灭刀，刀刃劈开墙壁的刹那，现实如镜面般碎裂——病房的场景再次出现，医生举着镇定剂针头逼近，而他的父母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选哪边？”丁浩的声音在两个世界间回荡。病房里的“丁浩”依旧保持着孩童的懵懂，正抓着母亲的衣角傻笑；而玄衣少年手中的帛书渗出鲜血，将城市地图染成修罗场。赵城握紧青铜护腕，丹田处沉寂的元婴突然泛起涟漪，观众赏赐的神秘力量在经脉中重新苏醒。

就在针头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赵城暴起夺刀。湮灭刀劈开的不仅是虚妄，更斩断了连接两个世界的银丝——那些从巨眼瞳孔延伸出的操纵线，此刻正缠绕在所有人的脚踝。“我他妈受够当棋子了！”他的怒吼震碎病房玻璃，裹挟着寿元之火的刀气直冲云霄，将巨型棋盘烧出焦黑的窟窿。

观众席传来愤怒的咆哮，云层中落下血色暴雨。赵城拉着玄衣丁浩跃入帛书世界，身后的病房与古代楼阁同时坍塌。当双脚踩上城市柏油路的刹那，他看见街边电子屏闪烁的新闻——“神秘陨石坠落，全市监控出现诡异雪花屏”，而画面角落里，一个穿病号服的孩童正对着镜头露出熟悉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