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陈述低垂着头，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刺痛顺着神经一路窜上心头，像是一把钝刀慢慢剖开他压抑的内心。胸口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一块冰凉的石头死死压在那里，沉甸甸的重量几乎将他压垮。“啪嗒”，一滴滚烫的眼泪砸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他咬紧牙关，喉咙里翻涌的哽咽被生生逼了回去，连呼吸都像是穿过狭窄的缝隙，艰难而滞涩。

警察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调查已经迅速展开。报案的是家里的保姆，事情闹开后谁也无法置身事外。叶弦——他们的母亲，此刻已被带到拘留所接受问话。警方态度强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更别提用金钱摆平。消息传来时，陈述和陈君雪的目光短暂交汇，那瞬间的对视中，他们清晰地看到了彼此眼底的茫然与无助，就像是两片在狂风骤雨中摇曳的叶子，无力挣扎。

但最终，陈述还是挺直了背脊。他抬手背拭去眼角未干的泪痕，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已经没有退路，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他决定先从陈君雪的事着手，于是找到了林锦的父亲林冶。

“叔叔，事情的经过，您应该已经知道了。”陈述的声音低沉平稳，却掩藏不住那一抹沙哑，泄露了他心底的波澜。“我是雪儿的哥哥，今天来是想听听您的意见。雪儿现在怀的是林锦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这孩子到底留不留，需要我们两家共同商量。”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凝滞，屋内静得可怕，只有墙上钟表发出的单调“滴答”声，在沉默中无形地催促着每个人。林冶抿了抿嘴唇，眼神复杂地望了望陈述，又迅速移开了目光。“孩子……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吧。我一个当父亲的，也做不了什么主啊。”

话音刚落，门外恰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锦匆匆推门而入。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貌。他站在门口稍稍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后大步走了过来，坐下后语气坚定地开口：“刚才雪儿找过我了，她的意思是这孩子不能不要。我呢……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这里，林冶微微松了一口气，眉间的褶皱慢慢舒展开来，语气中竟带着几分释然：“这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孩子啊，听你们的，该留就留吧。只盼你们将来能承担起做父母的责任，别再像我和你妈当年那样……搞得一团糟。”

“爸，不会的……”林锦低声回应，声音轻得像是融化在空气中。

陈君雪收到消息时，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她感激林父的宽容，也清楚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怀孕的机会，因此格外珍惜。她翻阅了许多资料，做足了功课，只希望能让腹中的宝宝健健康康地来到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