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的阳光斜斜地溜进教室，刚好落在林溪的数学练习册上，把那道二元一次方程组照得明晃晃的。可林溪盯着那堆x和y，感觉它们像一群调皮的小蚂蚁，在眼前爬来爬去就是不肯排好队。
"完了完了，"林溪心里的小弹幕又开始刷屏，"昨天光顾着跟陆星辞生气，课本就没翻开过几页。这下完犊子，待会儿上课要是提问，我就只能站在那儿当电线杆了。"
她烦躁地把练习册往旁边挪了挪，躲开那片刺眼的阳光。手里的笔在指间转了两圈，"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周围同学都在专心预习，这声响显得格外突兀。
斜眼瞅了瞅旁边的陆星辞，这家伙正低着头翻看数学课本，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阳光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装什么好学生，"林溪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肯定早就复习得滚瓜烂熟了。每次都这样，好像什么难题到他那儿都跟玩似的。"
正腹诽着，林溪忽然发现陆星辞翻书的手指顿了顿。他看似随意地抬了抬眼皮，目光飞快地扫过她纠结的小脸，又若无其事地落回自己的书本上。但林溪清楚地看到，他嘴角那一瞬间微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像是在...嘲笑她？
"切，得意什么。"林溪别过脸，看向窗外。操场上有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运球的声音闷闷地传进教室。看到篮球，她又想起昨天陆星辞扔掉她草莓牛奶的事，脸颊不由自主地有点发烫。
"明明是他不对在先，又是抢牛奶又是凶巴巴的，最后我还得谢谢他重新买了一瓶。"林溪越想越觉得亏，"什么人啊这是，霸道又幼稚。"
"叮铃铃——"预备铃声突然响起，吓了林溪一跳。她赶紧收回思绪，端正坐姿，心脏却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数学王老师拿着教案和圆规三角板走进教室，镜片后的眼睛扫视着全班。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上节课我们讲了二元一次方程组的几种解法，"王老师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放，发出"啪"的一声，"相信大家回去都复习了。现在，我想请一位同学上来解这道题。"
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林溪低着头，双手在桌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她能感觉到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每在她身上停留一秒，她的心跳就漏跳一拍。
"千万别叫我，千万别叫我..."林溪默默祈祷，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笔记本，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
"林溪。"
两个字像炸雷一样在林溪头顶响起。她的身体猛地一僵，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大脑。
不是吧？这么倒霉？！
周围传来一阵压抑的窃笑声，还有几道惊讶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她。林溪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我...我？"她有点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对上王老师肯定的眼神。
"对，就是你。"王老师指了指黑板，"上来解一下这道题。"
林溪感觉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站起来的时候，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啦"一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她低着头，假装整理衣服，实际上是在拖延时间，脑子里飞速旋转，试图回忆起昨天课上讲的内容。
可昨天的记忆全是陆星辞那张气人的脸和被扔掉的草莓牛奶，哪里有什么数学公式的影子。
林溪一步一步挪向讲台，感觉这段路比平时长了十倍不止。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她拿起粉笔，手指微微颤抖，黑板上的题目仿佛变成了天书。
二元一次方程组...解法有代入法、加减法...第一步该做什么来着？
林溪咬着嘴唇，笔尖悬在黑板上空，半天写不出一个字。她能感觉到王老师越来越不耐烦的目光，还有身后同学们压抑的议论声。
"她会不会啊？"
"好像不会吧，刚才老师叫她名字的时候脸都白了。"
"连这种基础题都不会？"
这些声音像小针扎在林溪身上，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溪？"王老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想出来了吗？"
"我...我..."林溪窘迫地低下头，脸颊烫得能煮熟鸡蛋。就在这时，她感觉背后突然被轻轻戳了一下。
很轻很轻的一下，像是错觉。
林溪愣了愣，刚想回头看看是谁，又被戳了一下，这次更明显了。她心里一惊，眼角余光下意识地往自己座位的方向瞥去。
一张折叠整齐的草稿纸正从后往前递过来，前端已经快要碰到她的手臂。而递纸条的人，正是陆星辞。
他依然坐得笔直，面无表情地看着黑板，就好像什么都没做一样。可林溪清楚地看到，他的右手还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指尖微微上扬。
这家伙...他是在帮她？
林溪又惊又喜，心脏因为紧张和惊讶跳得飞快。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讲台上的王老师，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空档，迅速抓起那张草稿纸，藏在了身后。
展开一看，上面用清秀有力的字迹写着完整的解题步骤，条理清晰，甚至还标出了关键步骤的提示。林溪简直要感动哭了，这家伙虽然平时霸道又别扭，关键时刻还挺靠谱的嘛！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在黑板上抄写解题步骤。因为紧张，手还是有些抖，粉笔末簌簌落下。可就在她写到第二步的时候，王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溪同学。"
林溪的手抖了一下，粉笔差点掉在地上。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在干什么？"王老师的声音严厉起来。
林溪的身体瞬间僵硬，感觉老师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她背上，把她看得透透的。完了，被发现了？
"转过身来！"王老师提高了音量，"手里藏的什么？拿出来！"
林溪慢慢地转过身，脸色苍白，捏着草稿纸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关节泛白。她低着头，不敢看老师的眼睛，感觉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紧握的手上。
"我讲课的时候，不希望看到任何小动作。"王老师走到林溪面前，语气严肃，"把纸给我。"
林溪咬了咬嘴唇，极不情愿地慢慢松开手，将那张写满解题步骤的草稿纸递给了老师。
王老师接过草稿纸展开，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溪的座位方向："陆星辞，这是你的字迹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全班同学顿时哗然，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陆星辞。他依旧坐得笔直，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老师说的不是他一样。
林溪也惊愕地看向陆星辞，眼睛瞪得溜圆，眼神里充满了"你快否认"的恳求。这家伙平时那么聪明，这种时候怎么不懂得装傻呢？
王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再次开口："陆星辞，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好戏。陆星辞在学校是什么人物？成绩优异，样貌出众，性子冷淡，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几乎不与人交流，更别说上课传纸条这种"违纪行为"了。
短暂的沉默后，陆星辞缓缓站起身。他比坐着的林溪高出一个头还多，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老师，"他的声音清晰稳定，听不出丝毫慌乱，"是我写的解题步骤。"
全班再次炸开了锅，这次的议论声比刚才更大了。连王老师都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承认。
林溪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家伙是不是疯了？当着全班的面承认传纸条，他不知道这会被记过处分吗？
王老师皱着眉，语气更加严厉："所以你们是在..."
"不是作弊。"陆星辞打断老师的话，目光坚定地迎上老师的视线，"我看林溪同学对昨天的内容不太理解，上课前就在教她解题，刚才是把步骤给她参考一下。"
林溪彻底愣住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教她？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教"了？这家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太大了吧！
王老师显然也对这个解释感到意外，他推了推眼镜，狐疑地打量着陆星辞："上课时间，应该专注听讲。有问题可以举手提问，或者课后讨论。"
"是，老师。"陆星辞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老师的目光转向还站在讲台上的林溪："既然陆星辞同学'教'过你了，那这道题应该会解了吧？继续。"
林溪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重新转向黑板。还好刚才紧张之下已经把解题步骤记了个大概，加上陆星辞写得特别清晰，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手不那么抖，一笔一划地写下解题过程。
笔尖划过黑板，发出"沙沙"的声响。林溪能感觉到背后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惊讶的、嫉妒的...各种眼神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写完最后一步，林溪扔下粉笔，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的时候，她的心跳还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刚坐稳，林溪就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陆星辞一下，压低声音，气鼓鼓地问："你刚才干嘛承认啊！就不能装傻吗？"
陆星辞侧过头，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难道让你一个人站在上面被批评？"
林溪猛地一怔，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眼里，映出细碎的光点，像是有星星落在里面。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漏跳了一拍。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家伙虽然霸道又别扭，可是...刚才那样挺身而出，好像真的有点帅是怎么回事？
剩下的半节课，林溪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脑子里一会儿是讲台上窘迫的自己，一会儿是陆星辞坦然承认时坚定的眼神，一会儿又是周围同学好奇探究的目光。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的实验品，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响起，林溪几乎是弹射般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抓起书包就想溜。她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等这阵风波过去再说。
可就在她抬脚准备开溜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力道不大，但抓得很稳，让她挣脱不开。
林溪皱眉，回头瞪着罪魁祸首："干什么？放开我！"
陆星辞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比林溪高出一个头还多，微微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躲什么？"
林溪这才发现，周围的同学不但没有像往常一样下课就冲出去，反而都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一个个假装很忙，眼睛却时不时瞟向他们这边，竖起耳朵偷听。
"还不都怪你！"林溪又气又急，压低声音吼道，"现在全班都在看我们！昨天的流言还不够吗？非要让全学校都知道我们俩'有关系'才甘心？"
陆星辞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咪，突然轻笑出声。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个偷偷观察的女生发出小声的惊呼。
"怕什么？"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几个同学的耳朵里，"我们本来就有关系。"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句话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在教室里引起轩然大波。周围同学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议论声也毫不掩饰地传了过来。
"啊啊啊我没听错吧？陆星辞说他们有关系？！"
"我的天！难道他们真的在交往？"
"怪不得陆星辞会帮她作弊...啊不，教她解题呢！"
"好羡慕啊...校草居然名草有主了..."
林溪的脸颊"轰"的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热度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连带着耳朵尖都红透了。她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又羞又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谁跟你有关系了！"林溪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声音因为害羞而微微颤抖，"你别胡说八道！"
陆星辞却抓得更紧了，眼神里的笑意更深："小时候是谁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喊'星辞哥哥'的？是谁说要当我新娘子的？"
"陆星辞！！"林溪气得跳脚，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这家伙居然把小时候的糗事拿出来说！
她用力一挣，终于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跑，几乎是落荒而逃。身后传来陆星辞低沉悦耳的笑声，还有教室里其他同学暧昧的起哄声。
林溪一路冲出教室，感觉自己的脸颊快要烧起来了。刚跑到走廊拐角，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
"小溪？"
林溪揉着被撞疼的额头抬头一看，是苏晓晓。她正一脸八卦地看着自己，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的天！小溪你可太厉害了！"苏晓晓一把抓住林溪的胳膊，语气激动，"快从实招来！你和陆星辞到底怎么回事？他居然当众维护你，还说你们'有关系'！发展这么快的吗？"
"你别听他胡说！根本不是那样的！"林溪捂着脸，感觉自己的脸还是烫得吓人。
"不是那样是哪样啊？"苏晓晓不依不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上课传纸条被抓包，校草挺身相护，当众承认关系...这不就是标准的偶像剧剧情吗？快说快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们根本就没在一起！"林溪无奈地跺脚，"他就是个大混蛋，故意胡说八道看我笑话的！"
话是这么说，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陆星辞刚才挡在她身前，坦然承认是在"教她解题"时的样子，林溪的心里就怪怪的，有点甜，又有点涩。
难道...这家伙真的...
"嗨，想什么呢？脸这么红？"苏晓晓用手肘碰了碰她，挤眉弄眼地说，"是不是想到什么羞羞的事情了？"
"才没有！"林溪赶紧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转移话题，"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哦对！"苏晓晓这才想起正事，"下节是体育课，我们快去操场占位置吧，听说今天要测800米！"
一听到"800米"三个字，林溪瞬间垮下脸。长跑可是她的天敌啊！
两人挽着胳膊往楼梯口走去，林溪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教室门口。陆星辞正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目光遥遥地望着她。对上她的视线，他还微微勾起嘴角，朝她挥了挥手。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转过头，假装看风景，耳根却不自觉地又红了。
"你看你看，"苏晓晓在一旁打趣，"还说没关系，人家那么明显地看你，你脸都红透了！"
"我那是热的！"林溪嘴硬道，加快了脚步。
可心里却乱糟糟的，像是有无数只小鹿在乱撞。陆星辞今天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班主任王老师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林溪，温和地笑了笑："林溪，等一下。"
林溪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王老师，有事吗？"
王老师点点头，语气和蔼："是这样的，学校最近要推行一个'互助学习计划'，就是让成绩好的同学帮助一下暂时落后的同学。我看你和陆星辞同学挺合适的，正好他数学好，你可以多向他请教。"
林溪愣住了："互...互助学习？"
"是啊，"王老师笑得更温和了，"这对你们俩都有好处。下午放学你们俩一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们商量商量具体的安排。"
林溪彻底石化了，站在原地说不出话。互助学习？和陆星辞？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苏晓晓在一旁兴奋地用手肘碰了碰林溪，挤眉弄眼，那表情仿佛在说"天助我也"。
王老师交代完事情就走了，留下林溪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我的天！小溪你运气也太好了吧！"苏晓晓激动地抓住林溪的手，"互助学习哎！这是什么神仙剧情！学校也太懂了吧！"
林溪大脑一片空白，望着走廊尽头的窗户，脑海里一会儿是陆星辞在课堂上替她解围的样子，一会儿是他说"我们本来就有关系"时的坏笑，一会儿又是王老师让他们参加互助学习计划的通知。
这下...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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